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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差役走出去,再没回来,范震昱仍是满眼不能接受:“我可是知县,是他们的顶头上司,这不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班贺身心俱疲,不发一言,将碗筷放置栏杆外。身后的伤口让他只能侧身躺下,闭上双眼,眉宇却沉沉压着挥之不去的阴霾。
范震昱那边没了声响,他渐渐睡去,并不安稳。隐隐作痛的头脑昏昏沉沉,身体像是被巨手狠狠攥着捏紧挤压,浑身的骨头都在疼。
迷幻又模糊的混乱梦境里,似乎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
那时在叙州城里,后腰受伤失血导致昏迷,那人小心将他揽在怀中,耐心地一点一点喂水,坚硬的手臂牢牢支撑着他,身后的依靠稳如磐石。
失去对身体控制的不安彷徨、对阿毛孤独无依的担忧被那份坚定安抚,他得以彻底放下心来,任由意识远离。
下一刻,那个身影消失,支撑随之而灭。他失力地下落,如坠深渊。
这一觉,睡得不安难受,却又持续了很长时间。
范震昱睡了一晚醒来,差役送了稀粥进来作为早饭,他自己的一碗喝完了,才发现班贺还未苏醒。怕出什么事,连忙出声呼唤,叫了十来声,好一会儿才将班贺从泥沼般的梦境中拉出。
污泥似乎还附在身上,班贺支撑自己坐起来,身体沉重异常。
咽喉灼痛干涩,前额隐隐作痛,呼出的气息比平日热了几度,他在发着低烧。用差役昨天留下的水简单洗漱,班贺勉强将凉透的粥喝下,没什么力气,靠在栏杆上闭目养神。
积攒了些力气,班贺坐起身,取出一个随身携带的金属方盒,范震昱好奇地向着这边张望。
那小盒长不过一巴掌,揭开顶上盖子,班贺指尖一捻,从里面抽出一卷纸来,展开后中间裹着一支纤细小巧的毛笔,他不由得瞪大双眼。
接着班贺又揭开另一个盖子,里边黑漆漆的,班贺撒了点水进去,毛笔点上去沾了沾,笔尖立刻吸满了墨汁。
范震昱看不清他写了些什么,盯着那小盒移不开眼,见班贺写完信将盒子收起来,脸上立刻露出惋惜的神情。
班贺察觉,说道:“等出去了,我送你一个。”
“这怎么好意思。”范震昱收敛了表情,有些惭愧,实在有辱斯文。
那差役没有食言,果然找来了杨典史。听闻班贺被关在班房,杨典史立刻赶了过来,没想到他还会回到玉成县,更没想到一回来就被关了起来,又喜又惊。
二人见面顾不得寒暄,班贺强打精神,眼下的情况杨典史一定比他这个刚来的清楚,再三交待一定要保护好潘二和谢缘客。
他的面色让杨典史担心,班贺摇头坚持表示自己没事,他也不好再说。拿出准备的吃食,示意差役开门,送了进去,班房里什么情况他再清楚不过。
“你回来的事,我还没告诉阿桃她们,她们一直都很想你和阿毛。”杨典史低声道,可班贺却是身处牢笼,他自己也被革职在家,无能为力。
班贺笑笑:“等我出去了,就亲自去见她们。”他将写好的信拿出来,“这封信,请帮我送给吕大夫,找驿馆的郭大叔,一定要尽快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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