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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目眺着坐北一方辉煌,司臾又道:“世人皆传无相阁知尽天下事,其实不然……例如我花家被屠的那一次,事先就没有收到任何有关于江湖上有大批杀手出动的消息。
但是在那段时间,无相阁所在的清州发生了许多事:前有山匪祸乱百姓,报官无果;后有州官侵占百姓田地,刮掠百姓钱粮。
消息传到京都后,皇上并不着急派官前往平息,而是把解决问题的方案丢给朝堂上那些事不关己便不知痛痒的老匹夫们去争论。
直到民愤民怨难平,联手起义打进了州郡官衙,求救令传到京,皇上才一声令下,命人调集清州临郡的军队去平万民声讨之乱,再剿山匪扰民之患。
正是在那些事件即将平息的当口上,一队来处不明的黑衣人横空杀进避世而居的无相阁,屠我花家满门,事后无声无息又消失了。”
司臾说起这些事时,语气淡漠得犹如幽谷里不见光亮的寒潭,平静而深不见底。
宗寥思索须臾,问:“那些杀手消失的时候平乱的军队是不是也正要撤军回营?”
司臾道:“是。”
宗寥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阴谋,嘴快如霹雳,乍然一惊:“那有没有可能——”
“可能。那又如何?”不等宗寥说完,司臾及时把话抢了去:“见过那些杀手的人几乎都死了!都死了……只有我看见了!”
抢来的这一句话他说得大声,带着悲怆与愤怒,把南宫述和宗寥震得都发了愣。
许是意识到有些失态,沉默了半晌,司臾再说话时又恢复他恬淡雅静的翩翩风度,淡声道:“当时我年岁尚幼,只记得杀戮发生在午夜,那天雷雨交加,那些杀手皆黑衣黑面,持的武器也只是寻常刀剑,没有特别标志。
再者,无相阁所在的衔幽岭下是断崖深壑,山洪汹涌的雨季,有什么证据是销不毁的?有人能灭了我眼线遍地的花家而不留下一丝证据,灭你云安侯府能有多难?
此间考量主要是因为云安侯府乃是朝中重臣,又手握一方兵权,不是随便杀了就能万事无忧的,屠一个云安侯府容易,然而云安侯府若遭暗杀,其身后所引发的一系列后果……譬如杀手从何而来?又消失于何处?掘地三尺也有人会查清楚。
再如,若云安侯府陨灭,北疆兵权的何去何从也是极严重的问题,总之不会像无相阁那般,被灭了只是被议论,无一人问津。若自己查不出来,朝廷是不可能会出手相助的。”
“要想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取缔你宗家,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而现在,恰是时机。你可看出来了?”
冷风扬起司臾半挽的墨色瀑布般的青丝,他站在寒凉中,幽深凤眸凝向宗寥。
“容我消化消化,”宗寥忽然有些头疼,“我晓得有许多人看不惯我云安侯府势盛,想要除而快之。只是小舅舅说的这些听起来可不像是简简单单的有人想削我家的势,而是……”
宗寥走离倚靠的柜子,在南宫述斜坐的竹榻前来回踱步,良久过后,方才道:
“此人在十八年前调动……布下谋局,把我娘执掌的情报网覆灭,然后他觉得铲除一个无相阁不够,还想要把我爹手里的兵权也掌控于自己手中,但是我爹为人忠正,教他找不到释我爹兵权的正当理由。
然后又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拖到了如今。如今太子冠礼已过,有妻有子,又有我宗家若干亲族支持,若想起事,可以说是轻而易举。
但显然此人并不想卸太子的权,只是想剪他的羽翼。而作为太子最大羽翼的宗家正是被剪除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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