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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他就发现小弟有点咳嗽,八成是受凉了,多卖几个铜板,也好去医馆把个脉抓副药。
涵哥儿身子弱,要是不注意,时常把小病拖成大病。
这会儿半路上遇见认识的汉子,他应一声道:““找处地方下海游两圈去,也好抻抻筋骨。”
对方看他拎的网兜和铁耙,了然道:“看样子今天你又得发财了。”
钟洺笑了笑,“全看运道罢了。”
他要去的地方是白水澳南面的一面矮崖壁,崖壁下连着一方礁石滩,生了密密麻麻的藤壶,过去常有人来此打触。
不过自从去岁有个村澳里的汉子,在这里攀崖壁打触时落下来摔断了腰,成了个瘫子,吃喝拉撒都在床上,没多久就咽了气,往后就少有人再愿意来。
钟洺看上这里清净,他若是在人多的地方下水,每次上岸一冒头,必定有一堆人围过来问他捞着了什么,替他算能卖多少银钱,还有那眼红牙酸的说些阴阳怪气的话,惹人恼火。
因而哪怕这里浪略急了些,他也喜欢多走几步,从这里下水。
脱下来的衣服丢进木桶,盖上盖子,免得海鸟路过拉屎。
钟洺把大小两个网兜绑在身上,铁耙和铁夹拿在手里。
想到他至今还没开始做的鱼枪,心道这事不能再耽搁,不然回头出海下水时遇见值钱的大货,手里却没有趁手的工具,白白放走,他得悔死。
因是前世常来的地方,钟洺对水深有把握,他踩着礁石下了水,起初双脚还能踩到沙地,再往前就没过了胸口。
他顺势憋一口气,往前荡了两步,沉入海中。
飓风来了又走,海滩上一片狼藉,成片的死鱼虾连海鸟都吃不完,山上树木摧折,石块滚落,足见风雨的威力。
岸上如此,海底也不平静。
漩涡和海流搅浑了海底泥沙,还没有完全恢复,水质不比之前那般清透。
不仅如此,沉底的沙子里还有不少碎了的贝壳,缺了钳子的螃蟹和龙虾,成株的珊瑚被削了顶,断成几节,像小小的鹿角。
海底整株的珊瑚很值钱,若是形状还好,价值千金,但就像上好的珍珠一样难得。
这种不怎么起眼的碎珊瑚,钟洺看见了也会捡,因是一味药材,攒多了可以卖去药铺,售价尚可。
大的那些他是不碰的,因他常在海底来往,知道珊瑚里住着多少活物,若是珊瑚没了,这些鱼虾亦没了栖息之地,岂不缺德。
水上人生于舟船,靠海吃海,枕浪而眠,比起海边渔村以打渔为生的普通渔夫,禁忌更多。
例如渔网的尺寸不可太细,以免滥捕鱼苗。
例如撒网捞到海龟,务必放生,海龟多高寿,有灵气,伤海龟的人出海会遇险。
例如遇到鱼狸,也要善待,危急时刻你落水,它可能救你性命。
把几根碎珊瑚揣进小网兜,钟洺略过那些缺胳膊少腿的倒霉蛋,深入礁石丛寻觅龙虾窝。
这一片海下多龙虾,过去来时从没空手过,就是不知道前两天的飓风有没有害得这里的龙虾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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