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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芊华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满腔怒火无可遏制地想要发泄出来,但她阴鸷的眼眸一扫石桌上的茶具杯具,硬是一点一点把怒气压了下去,心中的不平之气愈加浓烈。若是在定国公府,她早就把这满桌的用具扫到地上以平心头之恨了,可恨这定国侯府,在孟芷菡的指使下处处压制她们母女,若是今日当真砸了,且不说以外祖母那般节俭的性子会动怒,这些毁掉的用具,孟芷菡也一分一毫都不会再派给她们!
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她过够了!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芊华,你做什么?”就在楚芊华想要去房内收拾行囊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院外响起,伴随着匆匆的脚步声,转眼间来到了楚芊华面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憔悴的面容,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怒色。
“母……母亲……”看到自己的母亲忽然出现在眼前,楚芊华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目光有些躲闪,“你,你怎么来了?”母亲不是有事要办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本想着收拾些简单的行囊去定国公府一趟,好歹亲人一场,祖母怎么也不会翻脸不认人,若是真能发发善心让她住上几日,也能暂时摆脱这滩浑水,可怎么就偏偏……让母亲撞上了呢?
“芊华,你这是要去哪?”孟氏淡淡扫了一眼楚芊华游离的眼神,心中了然,刚刚压制下去的怒火翻涌而出,语气中透着森寒之意,“你,这是要走?”
是……楚芊华咬着嘴唇,双手绞着衣裙垂下头去,无论如何也无法把这个字眼说出口,母亲的眼神,好可怕,她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让她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和惊慌,只有用沉默来回答孟氏的质问。
“孽女!”孟氏伸手就给了楚芊华一个耳光,后者猝不及防间被一掌扇倒在台阶上,白皙的小脸上印出几道鲜红的巴掌印,她的眼中带着死灰一样的黯然,连基本上的反应都忘记了,满脸的难以置信,半晌才轻轻用手捂住了被扇肿的那边脸蛋,开口间,腥咸的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涌:“母亲,你……”
母亲居然打她……居然会打她……她从小到大,不管外人怎么看,母亲对她永远都是栽培呵护,帮她出谋划策,不过就是一件小事,母亲居然会为这个打她?
越是这样想着,楚芊华越觉得委屈,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就这样狼狈的瘫坐在台阶上,粗糙布料制成的衣衫上粘得满是灰尘。孟氏看着这样柔弱的楚芊华,怒气顿时消了大半,心底涌上一股心疼和同情,伸手想要将地上狼狈的女子拉起来,后者却伸手一把挡开了她的手臂。
“芊华……”孟氏有些反应不过来,怔怔的看着眼前全然有些陌生的女子,“你……母亲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楚芊华冷嗤一声,满是讥讽和嘲弄的眼神直直的看向孟氏,被咬得毫无血色的嘴唇轻轻抖动,“母亲,你当真是为了我好啊……芊华受不起。”伴随着她的话,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看得孟氏懊悔不已,手臂僵硬在空中,不敢上前去触碰地上那心易碎的女子,生怕一个不小心的动作又会让她彻底崩溃。
这满脸泪水的女子一把推开孟氏,拼命的朝院外跑去,身影转眼间在视野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芊华——”孟氏在后面声嘶力竭的呼喊着,也不知那满心委屈的女子是否听得到。
芊华,你为何,就不能够理解母亲呢?母亲这是为你好啊……
“你说的是真的?”芝兰园内,那高傲的女子手中端着一杯上好的茶叶,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目光如炬,红唇轻轻勾起,扬起一抹不算太深但很是得意的笑容。
下面俯身的小丫头也笑道:“奴婢怎敢欺骗小姐,奴婢亲眼瞅见的,那芊华小姐哭着就跑出去了,孟夫人在后面喊了好半天呢,小姐真是聪明,这样就让她们离了心,往后看她们还敢不敢奢望小姐这个位置!”说罢她轻轻哼了一声,满脸傲然。
呵。孟芷菡微微笑着,眼中的光芒有些冷冽,既然来了定国侯府,楚芊华就别想讨到半点好处,什么血浓于水,在利益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不把别人牢牢踩在脚下不得翻身,将来自己就会成为别人的垫脚石!这荣华之路,一刻都不能放松,等清除了所有的障碍,就是她孟芷菡,带着孟家的荣耀,凤袍加身的一刻!
“说到底,楚芊华比起孟氏来,还是差得太远了,不然我们的计划也不会如此顺利。”孟芷菡心情很好地靠到椅背上,挥手示意她离开,“好了,你去领些赏赐,记得,一定要密切关注那里的动静,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不要放过,及时汇报给本小姐!”
“奴婢遵命!”
……
月家城堡内,月凌殇依旧身穿一袭墨色的衣袍,坐在檀木制的桌边,姿态慵懒的趴在桌子上,手中把玩着月夫人新得的宠物红鹦鹉。那鹦鹉的脚上系了一根小铁链,爪子正牢牢抓在露天铁笼坚固的铁柱上。
“小鹦鹉……”月凌殇双眸闪着不同与往日的狡黠,伸出手去趁那鹦鹉一时没留神,狠狠地用力拔下它身上的一根羽毛。
“哇,哇……好痛,好痛!”那红鹦鹉顿时痛得上蹿下跳,模样甚是滑稽,一个劲地喊疼。
这只鹦鹉是前些时候月族长特地搜罗来送给月夫人的,由于这段时间琐事繁忙,没有时间陪他们母子,内疚之下才专门派人送了这只鹦鹉回来陪月夫人聊天解闷。
这只红鹦鹉很漂亮,额间一撮白色羽毛,双眸充满了灵动的色彩,很得月夫人欢心,还专门给它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阿琳,能言会道,还会说些好话哄月夫人开心,月夫人是把阿琳当宝宠着,而月凌殇却是很讨厌它。
可碍着月夫人的面子,他不敢在母亲面前太放肆,但每次只要月夫人不在,他就喜欢偷偷的拔它身上的毛出气,看它疼的上串下跳的小模样,他心里就乐呵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恶趣味。
刚才他来找月夫人议事,结果谁料到月夫人竟然不在,他闲着无聊,又将阿琳放到桌上,开始拔毛这项工作。
见阿琳嘴里直喊着疼,他不仅没停下来,反而更迅速的拔下它的另一根羽毛。
“啊!啊!你这个坏人,坏人,坏人……我要告诉主人,你欺负我,你又欺负我……”阿琳不仅仅会学人说话,而且能言善道,就像刚学会说话的孩子,嗓子又尖又细,十分讨喜,对于别人来说可能非常好听,但是听在月凌殇耳朵里却是十分刺耳,恨不得就这么掐住它的脖子,让它不要再开口叫唤。
“我让你告密,让你告密!”月凌殇薄唇轻勾,眼底闪过一丝乐趣,接着左手右手一同开弓,拼命的拔着阿琳身上的羽毛。
“啊……啊……啊……”随着他拔毛的节奏增快,阿琳也很有节奏的跟着惨叫,想要脱离这个恶魔却苦于脚上的铁链束缚,真是欲哭无泪啊!
“殇儿,别胡闹了!”月夫人还没迈进门便听到阿琳的惨叫,如今看到这人鹦开始大战,再看着满桌的羽毛,顿时深感无语的摇摇头,柔声开口喝住月凌殇的动作,“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清冷的模样去哪儿了?每次一看到阿琳就本性毕露,真是的……
“额,母亲……”月凌殇略显淘气的吐吐舌头,像个开朗的大男孩,毫无平日的冷漠高傲,暂时放过了可怜的阿琳。
阿琳顿时如获大赦,水灵灵的眼睛激动的看着月夫人,拼命扑扇着翅膀,恨不得把月夫人抱住好好感激一番,可惜脚上的铁链再一次束缚住了它。
“殇儿,不是母亲数落你,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还跟阿琳置气!你自己好好看看,它身上的羽毛差不多都被你给拔光了!现在可是快要临冬了啊,你难道想活活冻死它不成?”月夫人狠狠瞪了月凌殇一眼,将桌上的阿琳交到身边贴身婢女的手上,亲自给月凌殇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喏,喝点茶水。”
月凌殇摸了摸后脑勺,轻轻接过月夫人手里的茶,一口气仰首喝完,呵呵一笑,满不在乎道:“没事!母亲你担心它做什么?它别的东西倒是不多,就是这毛多,别的宠物都冻死它也冻不死!”
“你这孩子,真是没个正经!”月夫人丢给他一个白眼,略显无奈的摇摇头,但还是掩不住内心的喜色。近些日子殇儿的性子是越来越好了,看来他也渐渐从那件事的阴影中摆脱出来了,果真是时间的功劳啊,消磨了伤痛和回忆……当她看到月凌殇一脸疲惫的样子时,心疼的抚上他的手背,柔声道:“殇儿,别太累了!你看看你,这些天瘦了多少!母亲看着都够心疼的,这族里的事有你父亲呢,再不济,你妹妹也大了,也该管点事了,你呀,该休息,就休息着!”
闻言,月凌殇心里一暖,一丝复杂从眼底深处稍纵即逝。不管母亲是不是他的生母,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毋庸置疑的,至于那深宫之中的亲人……不过是一份血缘关系罢了,而母亲,一辈子,都会是他心中最好的母亲,这是永远不会变的事实。
“少爷,少爷!”正在这时,一声呼唤从两人背后响起,月凌殇眉心不经意间一蹙:“何事?”残影从不轻易露面,除非……她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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