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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淮曳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她入目的头顶是一片白色,随着她的动作,床边趴着的方之翠也迅速醒来,她脸上有些疲倦,只摸了摸方淮曳的额头,然后松了口气。
“这个烧可算退下来了,”方之翠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压低声音说:“昨天我们上不了国道,但是回去之后我又发现你发烧了,只能带你到村里的老医生这里来。”
“她医术很好,在中医这一手里是个厉害角色,又学了不少西医的手段。给你检查了一下,说是肺部没有什么大问题,发烧是因为受凉了,给你打了消炎针和退烧针,只要把烧退下来就行了。”
方淮曳这一回依旧是一个梦也没有做,这也导致她昨晚见到的那一幕仿佛犹在眼前。
“我们昨天看到的?”她张皇道:“那个吊在树上的……”
“先不说那个,”方之翠看向她,斟酌了一下才开口,“你昨晚说池塘里有东西对不对?”
方淮曳点点头。
“早上我让粤娭毑不管花多少钱或者去隔壁村借都先借了水泵来把池塘水抽了,”方之翠说:“昨晚上你被救上来之后说水里有东西,不少人也惦记上了这句话,今天我一提,他们就立马出力把水泵弄到了。”
方淮曳没说话,下巴颌缩紧了被子里,鼻腔里满是小诊所的消毒药水味,一双湿润的眼睛紧张的回视。
“里面除了鱼什么都没有。”方之翠给了她答案,“别说你说的怪东西,就连我昨天下水还在的水草都没有了,只有光秃秃的湖床。”
就是什么都找不到还把原本的东西都弄丢了才让人恐慌。
方淮曳到底是被什么东西给拖下去的?她为什么不能上国道?还有她们昨晚在树上看到的东西,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你知道水稻田边上是乡道,一般情况下修路的时候因为乡道本来就狭窄些,周围哪怕有树那也不会留下,基本只有两侧的水稻田。”
“你想说什么?”方淮曳试探着问,总觉得方之翠接下来要说的话会比前面更让她恐惧。
方之翠眼底有点怜悯,“所以乡道边上没有树,我每个月都要从那里来回数次,很肯定,那里没有树。”
“所以,现在那里也是没有树的吗?”方淮曳问道。
“是,”方之翠点头,“没有树。”
方淮曳久久没有说话,她抬头看向天花板,仿佛思维凝滞了一般,眼神放空。
她翻身面对墙壁,咬了咬唇,好险才没让眼泪流下来。
方之翠安静的等她平复情绪。
“方之翠,你说我还能离开这里吗?”方淮曳轻声问。
“我不知道,”方之翠低声说:“但我们总得弄明白这是件什么事,你说对吗?”
方淮曳点了点头。
“那你会怕吗?”方淮曳又问。
方之翠:“应该不会。”
方淮曳:“那请你保护好我,可以吗?”
方之翠微愣,不是因为无法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突然转身面对她的方淮曳面上到底还是落下了两行泪。
她缩在被子里,被子的轮廓都在抖动,这是在抽噎。
方之翠脸上的神情柔和了下来,满是安慰,她替方淮曳擦了擦不断流出来的眼泪,缓声说:“好,我一定尽力让你平安回家。”
方淮曳终于再也崩不住,把脸埋进了她手里,压抑不住的哭腔溢出。
方之翠拍着她的肩,一时竟然不知道该再说什么。
方淮曳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罪,她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和难过,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未来该何去何从,哭到最后成了抱着方之翠没有半点形象号啕大哭,把她半边肩膀都哭湿了。
可哭完了,该干的事还是得干。
老村医的医术非常好,方淮曳几瓶吊水下去,整个人都感觉好了很多。方之翠暂时没带她回灵堂,反而去了喆姨家。
昨晚粤娭毑回去之后喆姨就没了用武之处,方知甜那里方玉不乐意让她再见,她待着没什么事做,也就直接回家睡觉了。
喆姨家晚上看不出,白天看上去就很乱,院子里鸡到处乱跑,门前的一口一立方的小水池里长了绿藻,鸭子正在里头咕噜咕噜的吃着,门口还拴了条大黄狗,见到了方之翠开始疯狂摇尾巴,瞧上去傻乎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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