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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旗袍的女子踩著細跟高跟鞋怒氣沖天地離開了,臨走前她朝封神勾了勾手指—動作很挑釁,眼神很威脅。封神不置可否,深深望了一眼紅髮男子之後,負著手慢條斯理地跟著女子離去了。兩名主子一走,一票僕人也就一哄而散,沒有搭理他們的打算。
璃一直隱忍到最後一名僕人走遠才急匆匆地轉過身察看紅髮男子的傷勢—直到最後一刻才被擊斷的刀尖在蜜色的咽喉小小地畫出了一道血痕。
長指輕輕撫過那滲著血珠的紅痕,紅髮男子應和似地輕顫了一下。
「痛嗎?」璃抬起眼,望著始終面無表情的男人。後者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璃輕吁了一口氣,平撫了下胸腔中不平靜的心跳。方才,若不是冥主及時出手,他相信大小姐是絕對想置玦於死地~至於原因嘛……應該是發現了他足以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的真實身份吧,唉……
「對不起。」低沈的嗓音,簡潔而平板的三個字,中斷了他的長吁短嘆。
璃挑挑眉,望著那看不出有一絲『對不起』表情的男人,帶著點試探地反問道:「對不起什麼?」
「……」玦垂下眼,沈默無語—一如璃所料。
他再問道:「你……認識那白衣服的男人嗎?」水戶洋平,資料上顯示他是玦失憶前最為親近信任的友人。
紅髮男子緩慢,卻沒有遲疑地搖了搖頭。
事實上,他自己也無法解釋方才為何會像著了魔似地直直走向那正望著掌中玫瑰的男人……是對方的眼神?表情?抑或是其他的什麼~莫名地讓他懵了眼,鈍了心,腦中一片空白地朝對方接近……直到那雙無神的貓眼對上他,原本的空寂逐漸籠上清晰的情緒:驚訝、狂喜、疑惑……時,他才驚覺到大事不妙,本能地轉身就跑。最後,是璃揮出長鞭綑住了他,一把將他拉到樹上去,才免除了他被外人發現的危機。
不消說,封神一定會非常憤怒……畢竟,在帶他來這座宅邸前,他已經再三叮嚀絕不能讓其他人看見他的臉~現在,自己卻頭一次違逆了他的命令……
玦垂下眼,心中像是壓著一塊大石般,沈甸甸的。
璃一瞬也不瞬地望著對方的臉,試圖從其中挖掘出其記憶回籠的痕跡……然而,卻是一無所獲。此刻看來,玦只擔心著惹冥主生氣的可能性,其餘的一切,都入不了他的心。
但是,這還是一個隱憂啊……在玦的意識察覺到之前,他竟本能地會想去親近水戶洋平—即使沒有記起對方是誰……就這點看來~過去的記憶也許並不是完全地封印在玦腦子的深處,只是缺了開啟的鑰匙罷了~
水戶洋平……已經短暫地開啟了某些記憶的碎片,本能的反應……那麼如果是流川楓呢?他會讓玦恢復到什麼程度?
冥主方才離去時,望著玦那意味深長的一眼,也許~正是跟他想到一樣的事情吧。
真糟糕……像他們這樣,完全封鎖住可能讓玦恢復記憶的所有契機,恣意享受著玦全心全意的信任,這樣,對玦來說~真的是一件好事嗎?
嘖……最近他的傷春悲秋症越來越容易發作了,特別是他看到玦少見的人性化表現時,他就會開始質疑自己,還有冥主所做的一切的正當性。
方才,玦朝水戶洋平走去時,也許連他自己也沒發現~那時他臉上的表情,喚作心疼……即使只是一閃而逝。
唉~不管啦!冥主愛他愛得發狂,勢必不可能放手,他在這裡為了所見所感而心悸掙扎也是沒個屁用!
璃嘆了一口氣,探手扯住玦的衣袖。「走吧,進屋裡我幫你上藥。」
表皮的傷口容易癒合,記憶的裂痕卻不知要花上多少時間才得修補……或者,他們其實都在暗自祈禱:希望玦腦子裡的缺,永遠無法癒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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