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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楼里,夏雪篱与顾少元相对而坐。
注视着那抹绮丽的身影从包厢中走出,他的视线总算才落到手边的杯上,失落的同时竟生出一份释然。
也罢,她过得好便好。
夏雪篱如何不懂他眼中的情绪,提起琉璃宝壶,把两人的杯盏一一添满,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彼此静默了半天,终于,回过神来的顾少元皱眉道。
“阜宁提出让大皇子继位的条件便是自己成为辅政大臣,垂帘听政?荒唐,实在是荒唐!”
夏雪篱闻言一笑。
“你的丞相位置倒是还给你留着,而我,似乎有意给我弄个闲职,美其名曰体谅我与阿馥的久别相守。”
“真是……岂有此理。”
顾少元颇为无语,又听夏雪篱淡道。
“不过说起来,少元,我们这次好像碰到了一个难缠的对手。凭借这几年阜宁渐长的势力以及给琪儿洗脑的程度,虽然安了个辅政的名头,但说到底便也只是培养傀儡的把戏。这司马昭之心,似乎也已经懒得遮掩了。”
顾少元闻言眉头拧得更紧。
虽说三年前夏雪篱也把李玥托付给阜宁长公主,同为辅政,然而她至始恪守女子不参政的祖训,从不上朝,碰到李玥拿不定主意时才出手相助。或许也是她胸怀全局,或许是她的分寸把握,渐渐地,李玥沉迷声色,那些帮衬一二的献言献策,最后却变成了她一家之言,而被手中权利逐渐滋长出的欲望越发膨胀,终于被李玥一手放纵成了自己最可怕的敌人。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顾少元叹气。
夏雪篱曲指在桌上敲了敲。
“办法是有,少元,你明明知道为何还要逃避?”
“你是说……”
顾少元抽了一口气,当即反对。
“不妥,若是这样,你我和阜宁又有何异?”
“自然有异!”
夏雪篱负手站起来,轩窗外,凤楼的戏台上正上演一出奸恶公主把持朝政祸乱朝纲的戏。这里面的角色对应的是谁不言自明,却是梅馥的主意,效仿陈国云府之举。凤楼地位特殊,这几年在梅馥手中更是发扬光大,此戏一出,不出意外立马成为了京中的热点,而那扮演奸恶公主的名角正是花漪红的得意门生翠生,虽然比不上花漪红的柔情婉转,然而他眉间的那一抹坚毅却又让这个特殊的旦角绽放出异样的光彩。
台下忽得叫好声连连,正是奸恶公主与夏雪篱、顾少元化身的角色当场对峙的桥段,台上,两方人马势不两立,然而却又难分高下,众人正在猜测到底最后谁能得手,却见幕布缓缓两边拉起,而那虚幻的舞台也随之被掩到帘后……
在众人尤带失落并兴高采烈对结局的期盼和议论中,夏雪篱回头。
“她意在改朝换代,而你我不过维系大统,”
顾少元苦笑。
“人心难测,人言可畏,虽然如此,但是又有谁会相信你我的清白呢?”
联想到夏雪篱一心护帝都被自己先前各种误会,更是渲染出一个弄权国舅的名头,顾少元更是感慨。
夏雪篱却不大认同。
“别人相信不相信我不管。只是,既然阜宁已然把咱们逼上此番局面,相信她也乐见其成,不如咱们就遂了她的意,况且——”
他看了看凤楼中久久不愿离座的各路看客。
“还有那么多人在期盼结局呢。”
十一月十五,瑞雪过后的一场暖阳。夏雪篱与顾少元以李玥的遗旨当场宣布,立皇二子李璘为帝,即日登基。同时扶持戚梦婵为太后,夏雪虞为太皇太后,而他与顾少元联手辅政。
此话一出,众臣哗然。
里里外外没有提到阜宁长公主,这不意味着公主已然被架空,而她手中捏着的王牌大皇子也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文不名的废子?!
当下就有人质疑夏雪篱遗旨的真实性,况且长幼有序,大皇子李琪虽未被立为太子,却已接受了几年的帝子教育,突然舍其让一个不满两岁的二皇子继承帝位,这居心何在,惹人怀疑。
夏雪篱却懒得解释,他打断顾少元向一众清流老顽固拉拢的话,唇边的笑意已然凝固。
“新君上位,有谁不服?”
说完,手中已经亮出了一柄长剑。众人回神,这才惊恐地发现眼前的一幕与几年前李玥登基似乎有些相似——
那一天,夏雪篱也是这样,果然当场斩下了几位出言反对的臣子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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