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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房间罗成仁郑重其事,以身作则,放下了手机,通过了扫描门框,那两位也依法施之,鱼贯而入,这个场合,把陈代表的助理也挡在门外了,厚重的隔音门,把三位关在了里面。
“陈代表……您本次的来意是?”罗成仁落坐时随意问。
“是这样,罗总,我受ITG总部之托,来考察即将到期的借款,顺便拜访一下老朋友。”陈代表客气地道。
“哦,怕我还不起钱?”罗成仁笑了,他笑着反问道:“要不,我今天还你们钱,你们把抵押的股权也在今天还给我怎么样?”
这下敲中要害了,是心知肚明的要害,陈代表笑着道:“不用那么急,还有一个多月才到期。”
“那贵方是准备看到我还不起钱,还是贵方拿不出抵押呢?”罗成仁笑着继续问。
“应该不会吧,我相信盛华的信誉。”陈代表道。
“但我怀疑你们的信誉啊。”罗成仁道,好复杂地看了孙昌淦一眼,他随意道着:“孙总,这是个封闭空间,今天谈话的基调定一下,私人谈话,和商务无关啊……不管诲淫诲盗还是拍桌子骂娘我都不介意,什么信誉什么契约精神咱们也不扯,就是私人谈话……简单一点,非友即敌,你们想整我,成,来个痛快的,别钝刀子割肉折磨人。我整你们,也不客气,就放在明处。”
啧啧……陈代表难堪地看了孙昌淦一眼,讷言了,暗箱操作不是不可以,相反,商业上惯用的,但被识破就不好了。孙昌淦老脸有点挂不住了,绕着弯道着:“没那么严重啊,罗总,有难关我们不会坐视的……至于小夏可能牵扯的事,我深表歉意,而且,我愿意在经济上,给你们一定的支持,弥补盛华此次的损失。”
探底?罗成仁心里暗笑了,知道孙昌淦恐怕有点闭塞了,他笑笑道着:“我制作了一段记录片,制作方是我,观众目前还没有人,两位就当我的观众吧。”
他打开电脑,播放着,推到了对面的两人面前。尔后,罗成仁戏谑地看着两人的表情,从尴尬到脸红、从脸红到煞白、再由煞白到无地自容,特别是连夏亦冰和谢纪锋的见面也拍到了,连财务数据的交接也捕捉到了,这事办得,只能说两个字:无语!
放完了,陈代表冷汗涔涔,孙昌淦脸上阴郁,罗成仁微笑着看着,良久无语。
“罗总……这个,是否容我请示一下总部,再做决定。”陈代表发言了,非常紧张,和做空机构暗地合作,狙击内地企业股票,要公之于众,基本就把自己市场准入资格给交待了。
“不用不用,我都说了,这是私人谈话,别紧张,如果我想拍倒你们,会给你们充裕准备时间的。”罗成仁笑道。孙昌淦接着这个话头问着:“那罗总,您是真想拍倒我们?”
“那您讲呢?不能你给我扣屎盆子,回头我再磕头认你们当干爹吧?”罗成仁道。
两人相视一眼,陈代表客气地,小心翼翼地道着:“两败俱伤不好吧,罗总,在这儿您说了算,但在新加坡,您说了,恐怕就不管用了……股价已经缩水一半,您难道就没有为企业将来和您自己考虑一下。”
“对,不是没有缓和余地的,我们从长计议嘛。”孙昌淦也附合着,口气已经明显软了。
“你们想听听我的打算?”罗成仁好奇问,两人点点头,罗成仁笑着把玩着电脑,输着什么东西,等亮屏时,几乎亮瞎了两人的眼睛,几个账户的登陆查询,粗粗一览,尚有数十亿的余额。
“你们的目的达到了,我没什么钱了,不过京城这个圈子有好处,借钱容易啊……呵呵,我得谢谢你们啊,你们干翻了81号,现在可有人想借钱给我,让我把这局板回来呢……呵呵,陈代表,不担心我还不起钱了吧?要不,今天就把这事办喽?”罗成仁戏谑地道。
“不急不急。”陈代表在这个超级土豪面前,实在自惭形秽了。
“你急,我也不还你。”罗成仁话锋一转,又变了,他不屑地道着:“其实我想怎么干,你们还看不出来吗?很简单啊,撕破脸干呗……股价掉点算什么,我准备不做解释,爱掉掉去,掉到底价清出场拉倒……反正中概股被你们这些王八蛋坑的又不是一家了,别人磕头求饶妥协,我可不会……我准备申请破产,两位有意见吗?”
孙昌淦不做评价,不过他看罗成仁这来势汹汹的样子,知道不好打发了,陈代表却是惊愕道:“破产?远没有到那一步啊?”
“造个资不抵债的报表就行了,多难的事?那家上市公司不是造假高手……我算了下啊,欠银行20多个亿、欠你们两个多亿美金,我那厂房和地皮,差不多也就值这个价,您说破产清算的时候,先顾着你们境外这些坑货呢,还是先顾着我们本土的银行呢?就即便判给你,你能干成事吗?那儿涉及十几个村,一个镇,光老百姓偷东西就能坑死你们……还不敢说政府下个文件,直接把地皮给你用作他途了……”
罗成仁笑着道,正是他这些年头痛发麻解决的烂事,现在发现,这些事是多么的美妙啊,外来的他根本不服水土。一转眼他又盯着孙昌淦道着:“还有孙总您,真相曝光,我们破产与你们有直接关系,我那儿马上下岗失业的可就有一万多人……一万多人,您说一人吐口唾沫,是不是得把您华鑫的牌子给淹了?……还甭看我,这事我保证做得出来,整倒盛华我有什么损失啊?还不都是股民和债主、银行的钱……回头我就以我老婆名义,再开一家盛华……无非是到郊区批块地的事……厂里那些生产设备一拍卖,哟,说不定低价还能给买回来开工……到时候,二位一定出席我夫人办厂的开业仪式啊……”
罗成仁收回了电脑,笑着侃侃而谈,陈代表和孙昌淦的脸由红到绿,由绿到红,对于这种近乎无赖的方式没治了,偏偏自己的软肋又被对方拿捏着,要是真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那不管是华鑫还是ITG风投,恐怕都要遭遇史上最惨重的损失。
“好了,就这些,两位可以走了。”罗成仁下逐客令了。
两人那敢走,相视几眼,陈代表道着:“破产和开新厂尚需时日啊,或许,可以有更直接的解决方式。”
“怎么解决?你们不动声色就抢走我的一半身家,我都快成圈里笑话了。”罗成仁怒色道。
孙昌淦笑了,商人总归还在利益上,他建议道着:“到我们这种身份,财富还不就是一组数字,罗总真看重这个吗?其实这倒容易解决了。”
“怎么解决?难道吃进去的还吐出来?”罗成仁问。
陈代表贼贼地道:“为什么不能吐出来?做空也有两种情况,做空了,或者,做不空,您说呢?做不空,被人抓到纰漏了成为公敌,这可怨不着别人啊,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罗成仁一愕,这是风向不对,准备把合作的做空机构给卖了,他蓦地一笑,很兴奋地道:“这句话我有兴趣,咱们黄皮肤黑眼珠的,怎么说五百年前也是一家……说说看,咱这儿的政府可很重视GDP啊,而我们是拉动GDP的龙头企业,要是再演绎一场绝地反击的神话,哎哟,那您二位,咱们的合作前景还非常广阔啊……抱歉抱歉,我收回刚才说的话,看来还是我的目光短浅……”
气氛随之缓和,三个人开始密商,一会儿眉飞色舞,一会儿又是讨价还价,又一会儿,哎尼马,成握手言欢了,私人谈话变成了公开的谈话,又换了一处酒店,三人且斟且饮,谈得那叫一个投机。
往往高层的谈话,对于某个行业,某个地域都有决定性的影响,三人聊得轻松,可背后的机构全在忙碌,盛华的公关部,在连夜准备新的回应报告。
《盛华食品被指财务造假遭做空回应称报告具有误导性》,经济新闻网,在晚十九时最早发布这样一条消息,很快,又有标题为《*航公司确认,盛华确为该公司航空食品最大供货商》。很快,门户网站飘出了一则头条新闻《盛华食品官方回应财务造假多家风投机构力挺》,这些有关最大一次中概股狙击的后续新闻,迅速漂洋过海,率先走出国境线了。
当晚发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故事,比如当晚,夏亦冰就被接出了经侦局,其实就是做了个样子,进去喝了杯茶,那些经警连例行的询问也没有做。比如当晚,投案自首的唐瑛也被请出了经侦局,甚至连盛华的会计师汪光明的案件也被搁置,查这个商谍泄密的矛头会直指华鑫国旅,而现在双方合作,好像不能这么干了。
一场无声无息的较量又慢慢展开了它狰狞的爪牙,在逐利的商场,每时每刻都在上演着这种匪夷所思的故事,所不同的顶多是攻防角色的置换,伙伴或许转眼就是对手,敌对或许转眼就是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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