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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却不知,这般打法,正是合着当日岳飞之意。
这一路拳法计二十二招,取自岳飞"满江红"遗意:岳飞昔登黄鹤楼,感于江山如此,却受制奸臣,不能得遂壮志,直捣黄龙,作下这首"满江红",乃是:
遥望中原,荒烟外,许多城郭。想当年、花遮柳护,凤楼龙阁。万岁山前珠翠绕,蓬壶殿里笙歌作。而今铁骑满郊,风尘恶!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日请缨提锐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却归来,再续汉阳游,骑黄鹤。
岳武穆精忠报国,虽知事几不可为,却从未生过二心,发于词中,虽盼能再无擎肘,除金虏,迎二帝,却仍极是恭顺,并无半点不从之意。这一路拳法也正是如此,先行将自己置于从位,尽量压制杀意攻势,但唯其如此,若是一有机会,尽情宣泄,便一发不可收拾。
一清出手极快,无移时间,已使了数十剑,花平咬紧牙关,一一接过。一清心中不觉焦燥起来,"朱燕这小妮子就在边上,若竟叫他在我手下走过百招,颜面何存?也罢,也罢,只有如此了。"
一清本来毕竟爱惜羽毛,不愿落个以大欺小之名,又自恃剑法精妙,未以内力强拼,但眼见如此,不得以之下,玄功暗转,将玉女心经运至剑上,出剑仍是快捷无伦,但剑上之力却渐渐大了起来。
方才招式比拼,花平虽落尽下风,也还能支撑得住。此刻真力比拼,却来不得假,他只觉剑风越来越强,连呼吸也有些困难,手上出招更是越发艰难,重重受制,每一拳挥出,都似是要抽尽全身力气一般辛苦。
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的,怎么办?
以自己的拳法,现在已是超限发挥了,要想制胜,只有用忘情诀,可是…
不管怎样,试一试吧!
花平左身虚晃,似要进身抢攻,但一动之间,右腰间已有破绽,一清是何等人物?呼的一声,一剑已刺了过来。
花平身形猛转,间不容发,避开了这一剑,"嚓"的一声,腰间衣服已被刺破。但此时一清剑势已然用尽,去到外门,花平却已欺到她身前之处。
一清却也不忙,右手长剑圈回,削向花平腰间,左手立掌如刀,一掌劈下,以她数十年功力,这一掌若是砍实,那和被她砍上一剑,也真差不了多少。
但花平此时心中早有定数,呼呼呼连发四拳,正是"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四式,这四招一句一叹,字字问天,本就郁满了滔滔怒气,此刻被他连环使出,的是痛快淋漓,强如一清,也竟不敢正面应接。
而只要将她逼开片刻,对花平来说,就已够了…
不进反退,将全身劲力都运到双臂之上,当一清的剑卷土重来时,花平再不退让,迎着剑锋,逆击而上!
朱燕大惊失色,几乎尖叫出声。一清也是大惑不解,但手上的剑,却并未因此有一丝颤动。
当剑锋几乎及身的时候,花平的手上,隐隐泛出了一丝红光,一清见之一惊,只是,花平已不会再给她变招的机会了。
双掌猛然对击,而当他分开双手的时候,夺目的红光,就自掌心绽现开来。
十二成功力,忘情火烈!
这一下大出一清意料之外,完全不及防备,轰的一声,全身都为这骤然张大的火团吞入。
只听"啊"的一声,朱燕再也按捺不住,终于尖叫了出来。
跟着就听到"碰"的一声大响,却是花平倒飞出去,撞在墙上的声音。
朱燕大吃一惊,委实想不通怎会有这样的变化。就见那火团四散溃去,一清满面冷笑,站在那里,一身杏黄道袍上,竟连一个黑点也无。
花平挣扎着站起,只觉全身的骨头都要散了,心下大恨。
如果,如果能再有一个月,有一个月就够了呀!
忘情诀极是博大精深,花平修练至今,能有小成者,不过六七诀而已,多为守重于攻,而以攻为主,足可一击破敌者,在目前来说,唯有火烈可用,只是,以他现在修为,不过能燃出几点小小火花,吓人多过伤人,实是没什么用。他刚才那一下,已是平生功力所聚,却还是攻不破一清的护身真气。
但刚才花平先后两次在胜负一线间以火烈诀来尝试逆转战局,却在突然间把握到了很多以前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东西。此时,他相信,只要能再有一月,让自己觅地苦修,一定可以将火烈诀发挥出足以克敌制胜的威力。
不过,从现在的形势来看,只怕,是不会有这种机会了呢…
惊魂方定,一清在为花平的潜力和斗志吃惊的时候,也下定了决心。
好险,不能再给他机会了,必须速战速决!
剑法一变,不再是赖以成名的散花剑法,一清所用的,已是玉女宫镇宫之宝,玉女十九剑。
花平虽曾与这套剑法数度大战,但玉女十九剑能流传百年而不坠于江湖,实有其过人之处,此刻在一清手中使出,与白丹等人用来,真不知高出多少,只三两招间,花平便已数度遇险。
"师叔!"一声急呼,却是朱燕的声音。其时一清正一剑刺向花平胸前,闻声一惊,长剑一震,在花平肩上犁出了一条血沟,跟着一掌推出,将花平打出丈余,偏头看向朱燕,却见她仍是好好的站在那里。
朱燕笑道:"师叔,您把他打成这样,已是大扬了我宫的威风,想他是什么东西,怎配污了您的手。依弟子之见,不如就这样将他逐下山去,一来可以显我宫慈悲之风,二来也是借他扬我宫之名,您看可好?"
一清沉吟片刻,冷笑道:"小妮子也动了春心吗?看来他刚才能过的大师姐那一关,只怕也有你的功劳吧?"这一句却说的甚重,朱燕顿时满面飞红,却仍是笑道:"师叔真会说笑。"
一清也觉说得太重,心道:"想燕儿与他素不相识,平白无故的,怎会给他说什么好话?瞧这样子,这些话当是大师姐的意思,既如此,也不好太驳了她的面子。"又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即如此,便放了他吧。"
转头向花平道:"小子,你听见没有,趁现在有人为你求情,快给我滚下山去!莫让我再看到你!"
花平却是全无回答,只是呆站在那里,这一下不但一清心下大怒,便是朱燕也是心下暗怒,心道:"他是个傻子么?这时还不知趁机逃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