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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间屋舍,一盏煤油灯,一首由电池收音机传出的悠扬的歌曲交代了时代背景。
屋外,四方院子里摆着一张长到好像没有尽头的木桌,上面白花花一片,一对中年夫妇正在拾到桌上的凝固状物。
他们的手法异常熟练,神情无绪到接近呆滞。
常思坐在他们对面,低着头,霞光照在她的头顶,她的手里也有一片白色的东西。
她知道这是什么,全家都靠它糊口。
红色的夕阳触到地平线,像水般扩散开来。
这座小镇真美,这间院子也美,最令人陶醉的是不远处的海浪声。
母亲用手敲响木桌,头也不抬道:“关掉,很吵。”
常思:“你听。”
母亲:“快去。”
常思装作没听见。
父亲用他的权威敲响桌子,只用一个眼神就能传达某种严厉的信息。
常思回到屋里,关掉收音机。
她转过脸,透过两扇窗户,看见坐在院子里的母亲与父亲的背影。
常思十七岁,生活在靠海的小镇,这个院子是她的家,关押她的笼子。
她说:“是猪圈。”
母亲:“你像猪吗?”
常思:“那就是鸟笼。”
母亲满是皱纹的脸如同一片干瘪的树叶,双眼没有温度,黑色的眼珠仿佛是从一口恐怖的深井向外张望。
常思受到了某种激励。
夕阳散发出的红光还没有完全消失,她从爷爷的库房里偷出一辆自行车,飞快地跑出院子。
她听到母亲的喊声,充耳不闻
“收工。”
贺笙摘掉耳机,眉头微微皱起,没有要收工的轻松感,反而紧绷着一张脸,看着不太开心。
笑莺担心是自己的问题,走过来问了一嘴。
贺笙摇头:“跟你没关系。”
回矮头山的路上,剧组的车一辆接着一辆在环海路上行驶。
导演组和摄影组的人都坐在一辆小巴车里,车厢的声音起起伏伏,大家还在讨论近几天拍摄的成果。
贺笙坐在最前头的单人座位,再往前一点就是司机。司机旁边的副驾驶坐着维舟,正在专心研究这些日子所见所闻所收获的经验。
他俩都没有加入到谈话中,各想各的,沉默寡言。
维舟沉浸于贺笙与包烨所设计的镜头语言,包爷的专业毋庸置疑,贺笙的创作能力真是让人眼前一亮,使用横向构图,利用山峰、海洋、雾气还有下方的古城作对比,将壮观的夕阳景色完美的融入何家宅院。
为了这个移动镜头,为了心中的夕阳,贺笙让剧组的工作人员和演员在一个地方蹲守一周,终于拍下他想要的画面。
贺笙带着忧郁沉思的表情,目光盯着远处的海平面,沉思片刻,又往前看,视线落在维舟的手指上。
维舟的手很漂亮,骨节分明修长而有力,贺笙看的出神。
“常尽,维舟。”贺笙叫了一声戏里的名字,又叫了一声本名。
维舟侧过身子往后看,对上了贺笙满是心事的眼睛。
“有事?”
“你有什么想法?”
这句话快成贺笙的口头禅了。
维舟低眸思考两秒回道:“改个名吧,不叫常尽,叫常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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