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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的时候成渝突然开始发烧，傅铭刚准备在旁边坐着睡一会儿，顿时就坐不住了，叫来钟元青。

之前淋雨那么久，来医院空调房又没有及时换干衣服，就是一般健康的人身体都撑不住，更别说成渝这会儿因为怀孕体质差的。

钟元青在走廊躺椅上都睡着了，一听成渝发烧，直接给吓清醒了，孕妇发烧都得小心翼翼，那怀孕男性发烧，该怎么治啊？！

钟元青抓了把头发，问：“不是晕过去吗？怎么发烧了？！”

“在外面淋了雨。”傅铭说。

钟元青掏手机翻通讯录，闻言生气道：“那为什么不叫他去换衣服？明知道他这会儿体质会很差，为什么不多注意一点？！”

那会儿成渝直接冲到赵越那里，谁都拦不住，傅铭也是，莫名挨了顿骂，傅铭眉头皱起，最后硬是忍了下来，问：“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钟元青半夜三更打了自己老师的电话，还没接通，看了傅铭一眼，道，“还能怎么办？想办法退烧啊。”

好在钟元青的老师接了电话，钟元青又有着数年从医经验，也好在傅铭在医院里有点人脉，同意了免除检查给病人开药。

很快，成渝挂上盐水消炎，但他不能吃退烧药，傅铭于是用湿毛巾给成渝擦脸擦手降低体温，观察成渝的情况，因此一晚上几乎没怎么睡，这会儿细看眼底都是乌青的。

但是成渝也没精力去细看了。

他睡到第二天傍晚才醒，中间刘萱和成峰来看了他一眼。

赵越出事的消息圈子里都传开了，成渝晕倒后，赵越母亲也晕了，赵父强忍着悲痛处理着儿子的后事，还要宽慰自己的妻子，竟然一夜白头，整个人像是苍老了十岁。

张寅那天报了警，后来去做笔录，他一直在跟进这件事。刺伤赵越那男的最终因为蓄意杀人而被判终身监禁，张寅依然觉得很难受。

成渝知道结果后，什么都没说。

他第二天就出院了，那天的会议还有事情没处理完，傅铭也要回公司。

第二日，赵越葬礼。

成渝带着白花出席。

这是他第四次出席至亲挚友的葬礼，也是这辈子的第一次。

成渝原先以为命运可以改变，现在忽然觉得，原先那一切的好运，或许只是命运给他开的一个玩笑。

这一天也下了雨，天空灰蒙蒙的，成渝看着赵越的名字，竟然迈不动步子。

他不敢去。

成渝刚深吸一口气，背后传来脚步声，成渝扭过头，看见一把黑色的伞撑开，修长手指握着伞柄，傅铭穿这一身黑色西装，眼眸沉沉的望着他，说：“走吧，我陪你。”

成渝说：“嗯。”

赵氏集团长子过世，在圈内掀起轩然大波，来吊唁的人不少。

赵越父亲站在墓碑前，赵母因为之前动了胎气，一直在住院治疗，今天也坚持来了葬礼，此时枯坐在车子里，整个人像是丢了魂。

傅铭帮成渝撑伞，成渝走到赵越父亲面前，上前和对方轻轻抱了一下，拍了拍这个一夜白头的老人，几乎哽咽着说：“对不起，赵叔叔，是我没能保护好他。”

赵父热泪盈眶，摇头道：“不怪你，小渝，那天你冲过去想救他的，我知道，是这混小子不好，太冲动……”

成渝摇头，还没说话，身侧忽然传来动静，保镖说：“请勿靠近。”

被拦着的是撑着一顶透明伞的小姑娘，对方手里捧着一束白色菊花，看起来像个十八九岁的学生，她太紧张了，语无伦次地说：“对不起，我就想、就……。”

保镖皱眉，成渝上前道：“让她去吧。”

女孩回头看了他一眼，飞快上前把菊花放在了赵越墓碑前，然后又跑了回来，对成渝说：“谢谢你。”

成渝问：“你认识他？”

女孩胆子很小，眼睛红红的，说：“就是那天酒吧里救了我的大哥哥啊，那个男的太坏了。大哥哥这么善良勇敢的人，怎么会死呢？”

成渝想起来她是谁了。

那天赵越在酒吧里等他上厕所，女孩被猥亵时躲他后面寻求帮助了，最后张寅还把她安全送回家了。

女孩说：“我要回家了，小哥哥再见。”

成渝说：“再见。”

女孩看了他一眼，莫名觉得这个人很难过。

雨一直没停过，来吊唁的人也没有停过。成渝站在墓碑旁边，忽然开口：“当了半辈子自私的纨绔子弟，最后为了别人丢了命，被夸奖是善良勇敢的人。傅铭，你说他这辈子值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