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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已是一更天,捕班的捕快们早早便放衙下差了。这个时间点儿,不是在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便是约上狐朋狗友寻间酒肆喝酒吃肉去了。
宋根海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好不容易张罗齐十名捕快,领着他们来到了东门城楼下与崔耕碰头。
至于崔耕让他去杂役班借调快马,就难。
他好说歹说,拿着县尉大人的名头说事儿,才从县丞陈子昂手中拿来条子,借调出了三匹马来。真不怨陈子昂抠门小气,更不能错怪陈子昂有意刁难,而是清源县衙实在是太穷了。
整个县衙满打满算也才蓄养了三匹马,其中两匹马是驿站那边专门用来跑腿儿的,主要是传递州府信函和邸报;至于另外一头马,还是卸了县衙那辆马车的车套,硬凑出来的。
偌大一个清源县衙,东拼西凑下居然只有三匹马,崔耕想想都觉得苦逼。
宋根海可怜兮兮地说道:“县尉大人,俺只找来三匹马,其他的,从杂役班借来一些骡子,勉强拿来代步了。”
可不,一众捕快除了牵马,还赶着一群骡子,聿聿一阵乱叫。
崔耕粗粗扫了眼,耸着肩苦笑道:“不怪你,只怪咱们清源县衙太寒酸了。宋捕头,马比骡子跑得快,你带上两名捕快先骑马赶到莆田县。本官和其他捕快就骑骡子吧,估摸着会比你们晚上一个多时辰。”
“那咋行?哪里能让县尉大人骑骡子的?这不合规矩!”
宋根海左右摆弄着双手,道:“大人,这马儿跑得快且稳,骡子跑得慢不说,还傻得很,路上跑起来会一颠一颠的,屁股咯的疼!您还是骑马吧!”
崔耕闻言嘴角微微抽搐一下,婉拒道:“没事儿,慢点便慢点,本官就骑骡子好了!”
宋根海还是摇头摆手,坚持道:“不行不行,让堂堂县尉大人骑骡子,俺们骑马,这不合规矩啊!”
“别废话!”
崔耕瞪了宋根海一眼,低声道:“老子不会骑马,跑夜路去莆田县,你想摔死老子啊?赶紧的,你们骑马,老子骑骡子稳当!”
宋根海:“……”
的确,骑马是个技术活儿,也有窍门,没骑过的人上去基本上很难应付地下来。
至于骑骡子?那真没什么技术含量,毕竟骡子驮东西驮习惯了,驮个人太正常了,只要骑在上面的时候看着点路,及时甩鞭子就行。
很快,崔耕便让城楼值夜的胡三儿将东门打开,宋根海翻身上马,带着其他两骑率先出了东门。
崔耕和其他八名捕快也没有耽搁,纷纷骑上骡子驱喝着,出了东门,直奔仙潭村方向。
因为要想去莆田县,就要走仙潭村外头的三岔路。
……
……
到了两更天的时间,崔耕一行人早已过了仙潭村的三岔路口,选了左官道,直奔莆田县。估摸着,再有两个时辰,差不多三更天的时候,应该就能抵达莆田县。
而就在他们路过而没有进入的仙潭村,此时却是另外一番光景。
仙潭村自打上次假酒事件之后,仅有的几户人家也搬离了,彻彻底底成了一个没有人烟的荒废村子。
不过今晚的仙潭村里,又有了动静。
晒谷场上好几堆的篝火滋啦滋啦地燃着,火光熠熠,肉香靡靡,人声鼎沸。
约莫有四五十号人在晒谷场上围在数堆篝火四周,烤着羊羔子,喝着酒,不时传出畅饮美酒后的放笑之声。
其中一簇篝火坐着三人,不过烤架上的羊羔子属他们的最大,酒坛子也最多,俨然这堆篝火边的几人在这四五十人中有着特殊地位。
这三人中居中而坐之人是个身形干瘦的独眼龙,戴着眼罩,应该是这帮人的头领。
独眼龙敞着衣襟,双手拎起酒坛咕咚咕咚仰头猛灌了几口,随后又接过身边人替他从烤架上片儿下来的羊肉,放在嘴里吧唧吧唧撕咬着,边嚼着羊肉边囫囵叫道:“爽啊,这些日子东躲西藏的,老子好久没吃的这么爽了!”
“嘿嘿,可不,没想到这莆田县和清源县交界的地方,居然还有这么一座村子。”替独眼龙片羊肉的矮汉子也喝了两口烈酒,砸吧着嘴说道,“还是老大想得周到,带俺们寻到这处隐蔽的庄子。而且这村庄子还没人,也不怕走漏了咱们的行踪!”
“是啊,还是老大英明啊!这两天俺可算是睡了个安稳觉!”篝火旁的另外一名长得颇为强壮的汉子抻了抻懒腰,回道。
“你俩知道个屁,老子哪里知道这是座荒废的村子?”
独眼龙啐了口唾沫,将口中的羊骨头顺嘴吐在地上,看着身边两名手下,道:“矮脚虎,大水牛,你俩不用拍老子马屁!老子来这里本是想带着弟兄们屠了这个村子,然后抢了这村里的女人,让弟兄们一起开开荤来着。妈了个巴子的,没成想,这他娘的是个鬼村!”
矮脚虎,是刚才替独眼龙片羊肉的矮个汉子,至于大水牛,指的自然是长得强壮的那个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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