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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不成,不是韦泰又或者韦贵妃,也不是韦钰,而是皇帝……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承谨是他的母亲肖琳琅的儿子,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但那也同样是皇帝的亲生骨肉,是皇帝在群臣面前宣布承谨是嫡皇子,又怎会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
高廷芳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搅得心中大乱,竟是不得不伸出手来按着立柱,这才得以稳住身体。就在他心乱如麻的时候,他就只见韦贵妃倏然抬起头来,面上再也看不见任何迷茫又或者沮丧的表情。
“皇上既然是一力帮韦钰辩白,妾身也无话可说。但如今承谨既然并无生命之危,妾身兄长韦泰却有断腿之痛,真凶显然另有其人,这已经很清楚了。皇上要治罪韦泰给承谨讨公道,那么,妾身也自然可以向皇上讨要真凶,给我韦家讨一个公道。”
“韦玉楼,朕容了你一次又一次,你还想得寸进尺?”
“皇上扪心自问,是你想容我,还是你不得不容我。”
韦贵妃既是已经决定先把事情真相丢在一边,自然不会有丝毫退让。
“纪家这块绊脚石被搬开之后,自然会轮到韦家。韦钰既然肯为皇上马前卒,甚至不惜丢下他视作为累赘的母亲,皇上又咄咄逼人,要除韦家而后快,那么,妾身也只能图穷匕见了。这仙居殿就在洛阳宫中,此时外间想必也尽是兵马,皇上要为贞静皇后怀敬太子报仇,尽可立时三刻取我性命,可承谦他却不在这儿,也不在东都。”
皇帝终于遽然色变:“果然,你又用这金蝉脱壳的一招。你以为承谦不在,朕就会对你投鼠忌器?”
“如果皇上一意孤行,那么,少不得就有几镇节度使要清君侧了。”
听到韦贵妃终于还是将之前那杀手锏丢了出来,高廷芳却发现,皇帝的脸上闪过一丝嘲弄的表情,他不禁为之一怔,等意识到皇帝之前提起金蝉脱壳时就用了一个又字,他的脸色就变了。果然,下一刻,他就只见皇帝放声大笑了起来。
“韦玉楼,你很聪明,但可惜你眼界还是太浅,同样的伎俩用一次尚可,用两次,你觉得朕会毫无察觉吗?之前鼓吹册你为后,立承谦为太子的,就是几镇节度使的信使,你觉得,朕还会对那些节度使毫无提防?当然,你把某些人推到明面上,背地里却和其他一些人暗通款曲,你以为这就能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你以为朕这十几年就只经营京中,忽略了藩镇?”
一连三个反问,韦贵妃终于忍不住步步后退,脸上血色渐渐褪尽。她难以置信地盯着这个曾经的枕边人,声音一下子变得干涩而又沙哑。
“是你……原来是你……”
高廷芳浑身巨震,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捂住胸口,直接扶着立柱干呕了起来。眼角余光瞥见皇帝朝自己这边看来,而韦贵妃则状似疯狂,丝毫没有看自己,他却是一言不发,跌跌撞撞往殿外走去。
当走出去十余步远时,他方才头也不回地说:“贵妃娘娘,你借着派人把我挟持到仙居殿,诱皇上前来谈条件,又以清君侧相逼,设想确实不错,但却实在是小觑了皇上。如果我没猜错,韦钰,又或者是尹雄,只怕这时候一路去追颖王殿下,另一路已然去平叛。”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又更加低沉了下来:“卫南侯昔日也许曾经是好哥哥,但你深居宫中,他又在外领兵多年,无论当年如何深厚的兄妹情分,如今也已经淡薄得犹如一张纸。共富贵易,共患难难,但放在你们俩身上,却是共患难易,共富贵难。当看惯了你那翻手为云覆手雨的狠辣手段,他会不会猜你把这雷霆手腕用在他身上?”
“只怕卫南侯清醒过来之后,他的亲笔供状,就会出现在皇上面前。”
直到此时,高廷芳方才徐徐转身,对着面色复杂的皇帝深深一躬身道:“臣恭喜皇上,从今往后,韦家再也不是心腹大患。”
他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了若有若无的冷笑:“无论皇上派去平叛的是谁,想来都必定马到功成。无论如何,臣代承谨谢过皇上,为他讨回了在卫南侯府几遭毒杀的深仇大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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