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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鄙镇外,一行百余人的车队停在镇门前。
车队的主人,一位穿着紫衣的中年人,正满皱着眉头,更强压着怒火,车队前武士竹玉正与镇邑值守武卒交涉,一开始还是正常交涉,却不想到后来,还争论对骂起来。
个中乡间不堪言语,句句从武卒口中吐出,竟将武士竹玉压的连口都还不了。
“唉!”他有心发作,但若是去向尹阴大夫告这南鄙镇邑值守武卒一状,叫其知成室卿士,竟为一普通武卒拦住,将事情传出去,岂不是为人笑,叫成室都要因他蒙羞。
如此竟发作不出来,只能忍着,最后在心底化为一声叹息。
“国势艰难,外事难为啊。”
这时再想着不远处吕里小君子接亲随便就是兵车五乘随行,蛇余公子不过是亡国公子,也是千人营盘阵仗,之前路过时,竟还有丝竹雅乐奏起了小雅,显然是随身还有乐师歌姬随行,又想想自己,堂堂成室外事春官次卿,持天子之旌节出使淮上,竟连一乘兵车都才勉强凑齐,心中就更是郁郁了。
心中正郁郁不快间,有武卒来报:“大人,车队不远处有位武士递过来一张名帖。”
“武士,名帖?”借着月色,他看向不远处,正对上几位武士武卒众星捧月般环绕下、一位英姿威仪不凡的少年公子看过来的目光,但仅是稍一碰触,他就忍不住避开了。
那少年公子的目光,乍看并不凌厉,甚至有几分温和,但不自然间,善于观人的他就从中读出了一种与天地间高山流云汇成的无匹锋锐,感受到其中自然显出的一股磅礴气势。
好一位不凡的少年,紫衣中年人暗赞,无须看名帖,他就知来人是谁了。
接过名帖一看,果然是烫金名帖,名帖上还有着蛇余二字,下方则是名帖主人之名王越,在看到衔尾蛇家纹时,他眉头微皱,但随即似是想通了什么也就释然。
“速速有请。”
稍后,王越就自远处行来,他知此时成室暗弱,但毕竟还是天下正朔,心下又有计较,及至车前,就与他躬身大礼,将头深深低下。
“想不到在此等边鄙之处,竟能遇到如此高贵的大人,蛇余王越有礼了。
已经快习惯被人慢怠的紫衣中年人心中微微一惊,自深处升起一种久违的喜悦,不由对眼前少年满是好感,连忙朝前两步,将他扶起,道:“我不过是天子所封的次卿之士,怎能当公子如此大礼。”
“大人持天子旌节,等同天子亲至,乃是天使,如何当不得?”
王越顺势起身,温和笑着,又看了看前方镇邑大门处:“边鄙粗野武卒,不识威严,却是有些怠慢,大人旅途劳顿,只要不嫌我麾下武卒粗鄙不堪,不如到我营中夜营如何?”
接着看了看左右,又道:“大人和贵属下想必还未用过晚食吧,正好我营中宴饮有酒有肉还有歌舞。”
“这。”紫衣中年人微微迟疑,却见王越已令武士招呼他麾下武卒,将兵车往他营寨中开了,见王越如此盛情之下,并非客套作伪,难却之下,他招呼竹玉再不要与镇邑武卒争执,一齐随王越入了营。
“公子,您不是要去吕里小君子那吗?”蛇四在一旁提醒,正好叫紫衣中年人听及。
却听王越道:“吕里小君子那,容后再去也是无妨,这位大人却不可慢怠。”
又问:“还不知大人之名呢。”
“蛇余公子之盛情,真叫人受宠若惊啊。”紫衣中年人感叹道,又听王越问起,连声道:“我是当今天子次卿士、外事春官南仲礼文。”
王越听之暗暗点头,所谓春官乃是成室所设六官之一,也就是礼官。
此官掌管礼制、祭祀、历法诸事,礼官又分内事与外事,内事负责成室国内,外事则应对国外天下列国诸侯,用现代语来讲,这位紫衣中年人是一位外交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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