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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逸辞也看到了书房窗子的玄机,他默不作声点了根烟,佣人在我身后等着,我们没有过话的机会,我只能用眼神征询他该怎么办,穆锡海刚才似乎看得真真切切。
他原本还怀疑我和穆津霖,这下算是彻底怀疑到了周逸辞头上。
他吸了口烟,忽然偏头看向大门外,吴助理坐在车中,他正从摇下的半截车窗内向这边张望,大约十几秒钟,在佣人催促我时,车门再次被推开。
吴助理朝这边急匆匆走过来,他站在周逸辞旁边说,“周总,车熄火了,麻烦您跟我过去推一下,开不起来。”
周逸辞脸色非常不快,“我跟你去推车,你是不是没睡醒,我做过这样事情吗。”
吴助理十分豁得出去说,“一回生二回熟,现在没办法,除了您没人能推,总不能稍后离开时候走着吧?”
我惊诧打量他,吴助理吃错药了吧?且不说周逸辞的座驾性能和构造有多优秀,就是真熄火了,吴助理也不敢这么招呼他,周逸辞将头转回来,他盯着我身后沉默站立的佣人,“你去推车。”
佣人听到他说话抬头看了一眼,“二少爷说我吗。”
“不然呢。”周逸辞阴森森的挑眉,“我说三太太吗。”
曹妈跟我说过,这宅子里的佣人啊最害怕三件事,周逸辞发怒,穆津霖冷笑和齐良莠打人。
佣人不敢拒绝,她询问是否需要再回去叫两个人出来帮忙,吴助理说一个就够了,没那么严重。佣人只好点头迅速跟着他朝庭院外走,我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周先生可真有法子。更有本事,能教出吴助理这样的得力干将。”
我说完转身走向大厅正门,周逸辞跟在我身后,到达雨棚下确定从二楼窗口看不到我们什么时,他才停下脚步。
“一切都往穆津霖身上推,懂吗。”
他说完伸出手在我下巴上摸了摸,“这是你对我表现忠心的时候,之前时机还早,现在已经足够。我们里应外合,把所有人都逐一消灭。”
我怔了怔,“周先生很想要家产吗。”
“和这个没有关系,你明白什么叫虎毒不食子吗。”他笑出声,“但穆锡海是虎毒也食子。”
我身体一颤,想到了沈碧成那个夭折在瓢泼大雨中的幼子,我感觉骨头内渗出一阵阵恶寒。周逸辞一边吸烟一边注视着车旁被吴助理叫来叫去使唤的小佣人,“程欢。”
我抬头看他,他忽然问我,“你没有隐瞒任何对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他继续说,“要把算计和虚伪用在该对付的人身上,不要让它成为葬送你纯真的东西。”
我背贴墙壁,身体骤然冷却下来,吴助理和那名小佣人从车旁离开,周逸辞在这时朝庭院中快步走去,走出一半他随手丢掉了烟蒂,我盯着那枚仍旧在燃烧的烟头,沉默了片刻转身进入宅园。
我心神恍惚走上二楼,莫雄刚好蹲在走廊上收拾药箱,他身上的白大褂有些歪扭不整,隐藏在锁骨之下的位置,还有一枚浅淡的粉红吻痕。
不知道在我离开后,是否又发生了什么,齐良莠现在可真是胆大包天,以为她横行霸道没人敢管,公然在家里挑衅妇德与流言。我其实很不理解,穆锡海一辈子叱咤商场精明过人,怎么反而老了糊涂到这个份儿上,被区区女人耍得团团转,难道真是那句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年轻时辜负了大把好女人,年老就栽在坏女人手上,冤冤相报。
我在楼梯口站定,他看到出现了两只脚迅速抬起头看,当发现是我,他立刻丢掉那些东西从地上站起来,“三太太。”
我笑着点头,“莫医生辛苦了,刚从二太太房里出来吗。”
他说,“不辛苦,拿老爷钱财,保穆宅上下人健康无虞,是我的本分和职责。”
我鼓了鼓掌,“说得好,苍天有眼天道轮回,天道一定保佑莫医生这样的大好人,老爷还真是没信错你。”
莫雄听出我今天几句话都带着刺儿,他眉头不着痕迹蹙了蹙,“三太太是有什么事要对我讲吗,您直说。”
“我最近受大太太影响开始信佛,就喜欢讲佛经上的东西,莫医生信佛吗。”
“我信佛真主。但也不排斥佛教,毕竟这是我们国的主教,人各有自己的宗教信仰,值得尊重。
我反手握住光滑洁净的扶梯,意味深长说,“不管佛祖还是真主,在唯心主义者心中,他们都是庇佑苍生的神,世人和神灵都喜欢真诚不说谎,仁善有良知的人,尊重礼义廉耻,明白知恩图报,懂得爱护生命,对吗。”
莫雄整个人脸色都有些苍白,他警惕而敏感注视着我,良久没有说话,我对他笑了一声,“莫医生好走。以后还要常麻烦您调理我身体。”
他僵硬点头,嘴上想说句客套话,但脑子已经懵了,半响都没吐出一个字,我从他面前走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沉下了整张脸。
莫雄胆小,也没有泯灭人性,教会信徒本意很排斥做恶事,他们都有自己的信仰,只是在权势和美色的诱惑下,违背了心底的崇敬,一旦人有软肋,就很难战无不胜,他是有突破口的。
如果齐良莠对我下手,我倒是可以斩断莫雄这片机翼,让她独臂难行。
齐良莠张狂冲动,其实骨子里没有多大能耐和心计,她就是会利用自身优势迷惑男人为她效力,相反外人眼中始终与世无争病体孱弱的大太太可远比她难斗得多。
书房门敞开着,里头飘散出浓郁芬芳的墨香,宽大书桌上摆放着一幅穆锡海的墨宝,似乎刚写完正在晾干,笔墨仍旧濡湿,沾在宣纸上透过,染黑了底下的垫板。
上面写了八个大字——天道无常,人心叵测。
这八个字字体龙飞凤舞,十分气势磅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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