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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靖,你的伤怎么样了?”有人坐到了我面前,低头看了看我腿上的伤。
“下星期就可以拆线了,这次是我大意了,竟然伤了自己。”我从床上坐起,调了调受伤左腿的位置。
面前的人突然低头缄默,片刻才低声道:“董容没回来,连尸骨都没有。”
我听闻此言也不由的沉默,神色不由的伤悲几分,即使知道这种事肯定会发生可还是会难免伤悲。
“她和我是一个孤儿院出来的,可现在……”面前的人垂眸似有泪珠滑落,“阿靖,我好害怕,我们这些无亲无故的人以后只能在待领档案馆里等着被销毁。董容已经牺牲了,很快就轮到我们了吧。”
我连忙制止她,拉住她的手道:“你别胡说。”
“我……我打算去档案局工作,我想改变现状。”面前的人握紧我的手,神情渐渐有些激动,“我不想死,我想去试试看能不能帮待领档案馆里人找到家人,起码不能让人忘了。也许……到我牺牲的时候就不会有档案消除的这种事。”
我静静的听着,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对啊,今天是思容,明天可能就是我自己。
“管月,你会去档案局的。”
……
回过神来时我已经被那人拉到了巷子里,刚刚的幻现与面前的现实重合,眼前的迷雾散开后眼前人的面貌已经逐渐熟悉。
我刚刚又出现了幻觉,眼前的人还出现在了我的幻觉里。
“阿靖,果然是你!你没死!”面前的人握住我的手,脸上满是喜悦,眼中的希望几乎迸发而出。
我呆滞的望着眼前的人,面容熟悉又陌生,脑海中模模糊糊的出现一个名字,不知与这个人有什么关联,但我还是试探性的开口:“管,管月?”
管月脸上有了喜色,眼中却有了泪色,一开口语调都变得凄厉几分:“是我,对!是我。”
刹那间我有点不知所措,可对信息的敏感让我心中飞快的算计,这个叫管月的人果然和薛靖是旧识。像薛靖这种被国家收佣的孤儿是直接从孤儿院挑选。若与薛靖是孤儿院认识的,那么是不可能凭借我如今的尊容认出是薛靖;那便是薛靖的同袍,加之这人没有右手,我便更加确定她定然是负伤后被迫退役的。而今天会在地下医院见到她,肯定是为了钱。尤诺弥亚政府联盟和退役士兵之间的矛盾刚刚缓和一点,肯定还有退役士兵没有得到应有的器官。
她来找我肯定是为了钱的事。
“你有钱吗?”管月脸上的泪水滑落,却并没有放下仅剩的左手依旧紧紧的握着我的手臂,“我需要钱,你帮帮我。”
我拿捏不准管月与薛靖的关系,不敢有任何主动的询问,话锋一转低眉道:“我这样你还能认出我。”
管月见我没有回应她的请求,神情又添了几分焦急,语速都快了起来:“我们两认识七八年我会认不出你?阿靖你帮帮我!我得了胃癌,但,但还好只是中期,医生说了只要做手术还是能治好的。可是我没钱,阿靖你救救我,你在地下医院工作你一定有钱。”
我心中暗笑,果然和我猜的分毫不差。
“财务部不是会发退役安置费吗?”我露出一副震惊的表情,尽量把自己的形象与西蒙所述说的贴近:善良,温静,相信政府。
“安置费?”管月眼中的光芒暗淡下去,扯出一个讽刺的笑,“你应该知道前阵子在首都爆发的退伍士兵示威游行吧,要不是被逼急了我们这些人谁愿意去反抗以命护卫的国家。但是退役的人哪个不是一身的伤痛,还有不少像我这种……缺胳膊少腿的,安置费只能保障康复治疗和最低水准的生活。我也想去工作,但是我没了手,又有战后创伤,根本没有人会用我!游行之后虽然得到了一笔补偿可偏偏……偏偏……”管月声音渐渐哽咽,垂下头流出悲伤的泪水。
我冷眼看着这个陌生人的悲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盘算着,虽然心中有许多疑惑但现在只好先暂且压下。
“能借的我都借了,但退伍后大家都不好过。”
“所以你就去卖器官?”我接过她的话茬道。
“若不是走投无路,谁愿意将自己明码标价!你一定也是受害者!薛靖,看看你的脸,看看你现在做的事,这四年你一定也不好过吧。”薛靖一把将我抱住,左手激动得微微发抖,“瑞卡尔教官这么喜欢你,你还和他有联系吗?他是大姓他一定有钱。”
我摇摇头,拍拍她的后背道:“你联系不到他吗?”
“自从我去档案局工作后就和从前的同袍断了联系。”
我全身一激灵,双眼不由瞪大,血液瞬间沸腾,万万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你……被调到档案局了呀。”我摸摸她干枯的头发,嘴角忍不住勾起。
“你忘了?你还送我呢。”
我心中一紧,连忙糊弄道:“啊……我,我忘了。”
管月低眉,眼神暗了暗,忽而与我对视,悲痛又浮上她的眼底:“我以为我去了档案局就能远离危险,结果出差的时候手被榴弹炸掉,差点连命都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