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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儿取出绒毯给容澜披上,一路瞧着睡相安稳的公子特别不解,快到府邸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心中疑惑,自言自语地喃喃:“公子明明说了他不能喝药的啊,喝药比不喝药死得快,下午喝了药还吐血来着,怎么这会儿不吐了,还睡得这么好?不会是骗我的吧?”
容烜一路用内力为容澜祛寒,想小澜睡得好一点,可容澜的身体一路越来越冰,弥儿自言自语的声音极小,却耐不住容烜耳力,他闻言蓦得觉出容澜说要睡觉的反常,一路上的不安无限放大,狠狠稳住心慌,轻轻晃怀中的人:“小澜,快回府了。”
“小澜,大哥知道你累,但你还没吃晚膳,你起来吃了晚膳再接着睡,好不好?”
“小澜?”
容烜唤了许久也不见容澜有反应,他再难抑制心中不安,一把托起怀里的人用力晃动:“小澜!你别睡了!”
“小澜!到家了!”
“小澜!”
不管容烜如何焦急,容澜始终安静地闭眼沉睡,身体软棉无力任由容烜晃动,一只手随着晃动从绒毯下滑出,苍白清透的颜色,纤细的手腕盈盈一握,仿佛稍一用力就会被人折断。
一旁弥儿也慌了,她急忙抓起容澜那滑落在外的手,去探容澜脉搏,然后身体一抖吓得松开,连连后退:“公子……公子你做了鬼别来找弥儿!药是你自己喝得!”说完又泪涟涟地凑上前去拉容澜:“公子没骗弥儿,弥儿不应该让公子喝药的……公子……”
……
“他屡次呼吸心搏骤停,身体的实际状况只怕比脉像表现要差更多,若再次发生这种急情……老夫那日能救回他已是动了他的死穴,若有下次……”
……
那日王褚风的诊断骤然回响,容烜浑身僵住,脸色瞬间惨白,却根本不去确认熟睡的人是否还有呼吸、心跳。
他抱着容澜一路寻到正侯在府中例诊的王褚风,“王太医,家弟睡得有些沉,您帮我叫叫他。”
王褚风震惊看着容烜怀里面色灰白的人,在原地愣了一瞬,匆忙去翻容澜眼皮,跳过手指,直接就在容澜的生死大穴上落针。
“快!沿针用内力冲他心脉!也许还有救!”
容烜慌忙依言照做,过了许久,他唇色惨白,有血顺着嘴角淌下,王褚风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够了!别再试了!”
容烜闻言并不停手,嘴角的血流得更多。
王褚风不忍,怒道:“你弟弟已经死了!你若再有事,你父亲怎么活?!”
可容烜依旧不停手:“小澜不会死的!他不能死!他还没有等到重翼为他废后!”
王褚风此时才觉着,容家两兄弟竟是一样的固执!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被人听去是要杀头的!”
容烜根本不管王褚风的警告,只冲容澜不断地喊:“小澜,你死了,就永远看不到重翼废后!你日夜不休,不就为这一天!大哥帮你!大哥帮你完成心愿!只要你醒来!你醒来大哥就帮你!”
“你醒来!好不好……!”容烜的声音喊着喊着便带了难以抑制的呜咽,却依旧不肯放弃!嘴里的血越吐越多,滴在容澜没有丝毫血色的脸上。
王褚风只感觉容烜是疯了,匆忙在他背上下针封了他的内息,以免他内力损耗过度而亡,叹气摇头:“他自己不爱惜身体,这是他的造化!他若好好将养,何至于这么快就……”
容烜忽然被断了内息,只感觉一瞬间心也被人掏空,他身体一倾、跪坐在地上,茫然望向好似睡着了一般的容澜愣愣地想,小澜说困了,要多睡会儿,不让人叫,那他就不叫了,他等着小澜睡够了自己醒来。
王褚风留下一瓶治疗内伤的药,摸摸自己的项上人头,转身离开:“老夫这就进宫去向皇上请罪,说明一切。这药你记得吃。”
他此前曾感慨,若有哪一天容家小公子不在了,皇上会是哪般情景,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王褚风进宫求见皇上,然后最终见到的——却是太后。
“此事,哀家会挑合适的时候告诉皇上。王褚风,你的仇家早年已死,你也可以告老还乡了。”
王褚风保住性命,向太后娘娘连连谢恩,然后又转头往宫外走,准备归乡,颐养天年。
夜色渐沉,冗长的宫道上,两旁宫墙高高耸立、森冷威严,他走着走着,就觉出点悲凉的意味。
容家小公子不顾身体为皇上劳心劳力,最终人死了……皇上也一无所知。
太后娘娘的手段他自躲江湖仇家来这皇宫摸爬滚打十来年,多少是听说的。
合适的时候?
王褚风摇摇头。
在太后心中,恐怕永远不会有那个时候。
翌日早朝,容澜没有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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