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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与司空厉分别后独自回到府邸的李密先彻夜未眠,在书房中枯坐到天明,全因司空厉在花满楼中对自己说的那句话。
“先生可知为何本将一直按兵不动,仅和梁军在边境上小打小闹?实不相瞒,本将以为我朝庙堂之上有梁国奸细,且此人官位之高,只怕远超你我想象,本将唯有在战前肃清掉这些根深蒂固的淤泥,才可真正做到心无旁骛,和梁国一战而定天下。”
正因如此,李密先一夜未睡,面前书桌上铺满了上好熟宣,将楚国朝堂五品以上官员的名字逐一写在纸上。
说来也怪,李密先虽与司空厉政见不合,可在这件事上二人却并未出现分歧。既然军神说了楚国内有梁国内应,那就绝对不是空穴来风,至于这个人是谁,李密先一时也猜不透。而此时事关重大,李密先连最为亲近的区云溪和宋进阳也没有告知。
李密先忽地自嘲一笑:“亏得在下还去家师那里取经,费尽心思,历经千辛万苦想要在梁国之内重新部下棋子,没想到却反而忽略了身边之人。”
却说飞隼营众将士朝着西境而去。路上,黄冲做着最后的战前部署:“诸位弟兄听令,我飞隼营身为大楚最精锐的斥候军,任务不在和敌军真刀真枪的搏命,而在已最快速度,最小战损,获取敌军最多的情报。这趟西行也是如此,本校尉不奢望诸位弟兄杀多少人,立多少战功,只需摸清那十二个部落的军事储备情况即刻,咱们真正的战场,在雍凉幽边境,一个个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可千万别死在这不毛之地!”
癸字骑作为成立时间相对最短且军功最少的一标,加上标长赵玄向来不愿独揽军功,对加官进爵丝毫不上心,故而远远吊在队伍最后。卢怀远与郑卫共乘一骑,陆武则跟在一旁。后者疑道:“真奇了怪了,这趟任务也不难,为啥会惊动黄老邪跟着一起出征,若我没记错的话,这黄老邪可有些年头不曾披甲了吧。”
郑卫点了点头,附和道:“确实奇怪,便是当年梁楚之战,我军深入梁国北境三百里,也没见过黄老邪亲自披甲上阵,这一趟倒是有些邪门,弟兄们打起精神来,时刻留意周边情况,别掉以轻心。”
此次西行,飞隼营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摸清这十二部落的具体兵力,而作为飞隼营中唯一知晓卢怀远和司空厉关系之人,黄冲在排兵布阵时也有自己的私心,那便是尽量让癸字骑前往最简单但军功同样不会少的部落,如此排兵布阵,一旦事后传到司空厉耳朵了,无论如何,都能和这位大楚军神结下一份香火情。而在这十二部落之中,向来以精绝、和硕两部势力最小,而其中势力最大的两部,相传兵力常年稳定在一万人上下的呼兰王、雅达王则分别派给戊、己两标。黄冲自己则加入到戊字骑中,一同前往呼兰王部落。
作为楚国周边的附属小国,这十二部落早年间也与大楚兵戎相见,死战无数,部落骑军悍不畏死,又极擅马上作战,给楚国造成了不小的影响,最终有司空厉亲自领兵镇压,这才避免楚国西境常年遭受战火,而这位大楚军神也定下怀柔政策,只要这些部落每年按时向楚王进贡,便不会主动出兵。楚国兵强马壮,并非怕了这群乌合之众,全因宋进阳冒死谏言,说服陈雄与司空厉,与这十二部落和平相处。这位楚国国师担心一旦镇压过度,导致部落之间联合反抗,整整八万草原儿郎,一旦真打起来,楚国胜是必然,但一定会损失不少兵力,早年间楚、燕貌合神离,一旦大楚兵力受损,燕王必然会派兵侵略,之后陈雄背刺李成芝,导致燕国覆灭,在吸纳了燕国兵力之后,楚国便有了和梁国争夺天下的底气,更是分毫必争,不会白白浪费兵力,让梁国坐收渔翁之利。
而宋进阳之所以力保这十二部落,也有自己的打算,一旦楚国在与梁国争夺天下中落入颓势,这八万草原儿郎便是大楚最后的底牌,有这八万人在,司空厉必可东山再起。
之后几方签订协议,十二部落每年按时向楚国进贡,用作楚军粮饷,作为条件,楚国不得干预部落内政,更不允许一兵一卒踏入部落领地,十几年来,双方一直相安无事,部落首领对此也无怨言,安心在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上做着土皇帝。
赵玄作为和黄冲同一批入伍的百战老卒,带着癸字骑五十人,秘密前往和硕部落领地,路上,赵玄特意叮嘱道:“诸位弟兄一定要打足精神,此次我标任务只是为了打探和硕、精绝两部具体兵力,不可泄露行踪,部落人与我大楚子民一般,向来尚武,一旦我部行踪暴露,势必会引发双方大战,我部不过五十一人,对上百倍于己的对手,毫无胜算,本标不想看兄弟们枉死,最不济也不能死在这里。”
卢怀远第一次出兵,对一切都很懵懂,便问道:“标长,我等不过查探消息,就算真碰到了部落士兵巡逻,真就会一言不合打起来么?”
赵玄笑道:“卢副标,你没有任何战场经验,今天本标就教给你第一课,在战场之上,只有身边的袍泽和对面的敌人两种人,我大楚早年间与部落签下协议,可双方心知肚明,白纸黑字约束不了双方,真理只在刀锋之上,我大楚如今率先破坏规矩,进入到部落领地,一旦行踪暴露,唯有死战一途,故而这次任务看似简单,实则危机重重,大楚军队十几年来都不曾踏足过此地,对这里的地理环境认知,也不过来自那几张模糊不清的堪舆图而已,我大楚近八十万雄师,向来各司其职,而我飞隼营的首要任务,是在战前尽可能获取敌军最多的情报,以让后续大军在战场上料敌先机,立于不败之地,行踪暴露,全标上下置身险境不说,更会影响后续大军的作战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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