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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都是森冷高大的铠甲,宁朝阳穿行其间,背脊挺直,步伐自若。
她一边走一边与程又雪嘱托:“过永昌门之后你便来替了我位置,我去同殿下复命。”
程又雪一愣,接着就欣喜地抬头:“大人?”
这几日宁大人生病,整个人都魂不附体的,行事惫懒不说,还对殿下甚是抵触,她们这些身边人难免也跟着无所适从、慌张害怕。
可一个转背的功夫,程又雪发现,以前那个宁大人似乎又回来了。
眼里的恍惚褪了下去,松垮的双手也重新将笏板握紧,宁大人按照事先演练好的礼仪,一步步踩在皇城的地砖上,落位与做示范的礼官完全一致,傲然的气势也重跃于眉心。
身后的女官们跟着她,也都纷纷抬起了下颔。
程又雪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她就觉得高兴,一到永昌门,她就忍不住小声道:“又雪喜欢您。”
是崇敬的那种喜欢,但干净且炙热。
宁朝阳听见了,她微微颔首,郑重地将笏板放进了程又雪秉着的双手里,而后转身,目不斜视地从侧门步入宫城。
按照规矩,班师回朝的军队要在永昌门前接受封赏和洗尘礼,约莫一个时辰以后才能入内,但司徒朔站在李景乾身边,发现他居然就想直接跟着人从侧门进去。
“将军。”他暗暗拉住他的衣袖,咬着牙道,“您昨儿还说一定不乱来。”
李景乾一顿,接着就停步回神。
谁要乱来了?他没反应过来而已,一直在想怎么让宁朝阳认出自己,身体就习惯性地跟着她走了。
没好气地站回永昌门前,他双眸平视前方,就见余光里那人渐渐走远,没一会儿就消失在了侧门之后。
不碍事,李景乾想,待会儿还有百官宴,他总还能碰见她的。
宁朝阳跪在淮乐殿下跟前,恭恭敬敬地与她行了大礼。
四周都是礼官,淮乐高坐凤位,也说不得先前那些私话。她只看着面前这人陡然恭顺的眉眼,有些生气,又有些不解。
“你来跟在本宫身边。”她招手。
宁朝阳依言上前,如同以前一样替她执礼护驾。
淮乐气着气着就叹息了一声。
自己挑出来的孩子,无论是性子还是生气时倔的要死的样子,都同自己当年一模一样。
在青云台,这种犯上忤逆的人是要被外调去雷州的。但在她这里,淮乐觉得,她可以再给宁朝阳一次机会。
“百官宴后。”她轻声道,“你去替本宫查一个人。”
“臣可以现在就去。”宁朝阳答。
淮乐挑眉:“今日可是场难得的宫宴,你先前不还盼着要吃御厨做的白龙臛?”
“先前是喜欢吃。”她道,“但人总是会变的。”
淮乐意外地侧头看了她一眼。
之前在宁府上看见的那个满脸情绪的宁朝阳好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更冷漠也更功利的忠臣。
她说:“百官宴起,四下防备皆松,无论殿下想查什么,这都是最好的机会。”
淮乐顿了一下,但也只一下,她就笑了起来。
“好。”
挥退四周的人,她带着宁朝阳往僻静些的地方走了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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