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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华东将那枚红色宝石耳环摊开放在掌心,月光朦胧轻纱拂动,折射出很耀眼的清冷光芒,大约是角度问题,分明非常硕大的宝石此刻在蒋华东宽大的掌心内却小巧玲珑,空气中隐约弥漫一股非常好闻的男人清冽的味道,三姨太跟着金爷有五年多,她二十岁就做了他情妇,她感受过他曾那样宠爱自己,捧尽天下最好的东西给她,她也有过一段商女不知亡国恨的荒诞岁月,她以为自己施展媚术和手段就可以使他蒙蔽心智对自己惟命是从,可她渐渐发现金爷却从不肯找任何女人代替他妻子的位置,这意味无论她如何得宠都将无名无份,她努力过,要做名副其实的金太太,为此不择手段,只有作为法律保护的妻子才是她一生的保障,可并没有丝毫用处,他仍旧不许诺任何,她在深宅大院内过着看似奢华风光却心酸惶恐的生活,她亲眼看着金爷又迎进来两名姨太,都是如花美貌,比她更年轻更有风韵,她恐惧未来某一天她姿色尽失会是怎样下场,被驱逐出金府,一无所有,狼狈不堪。
金爷是她第一个男人,也是惟一一个,她没有云冽那样大的胆子和不知处境的愚蠢懵懂,和手下偷情,这是拿性命买欢,金爷是什么人谁不清楚,他最无法接受背叛他的人,不管是手下,还是女人,这是功成名就的男人奇耻大辱。
她喜欢赌博,喜欢投资珠宝,她不停的用各种手段为自己谋求一个失宠后的保障,可她非常清楚,一个女人靠自己很难在这激烈而多变的社会存活一辈子,到底都需要一个归宿一个男人遮风挡雨,她必须要物色一条退路,而这条退路要有足够的能力和金爷抗衡,并且不会像他那样,有朝一日为了其他姨太太而冷落无视她。
三姨太不清楚蒋华东会否是这样一个男人,她只记得曾经在擎华百老汇唱歌时,安叔告诉过每个歌女,要明白什么年龄段的男人想要什么渴求什么你才能稳稳立足,不会因更多年轻美貌的女人涌出而变得一文不值,没有了青春你还可以拥有智慧,这世上真正有涵养和地位的男人,从不会单纯看你的美貌和青春,他还要你的性格你的才智和你的审时度势。
二十多岁的男人,轻而易举可以陷入一段澎湃的情事中,他本性莽撞而冲动,对待美有最疯狂的追求,崇尚热烈激荡如歌曲和电影中描述的爱情,他能用最快的时间爱上一种感觉,迷上一个眼神,也能用最快的时间遗忘和放弃。
三十多岁的男人就会变得冷静,他不喜欢对女人表达,他更愿意用他的方式去做,即使女人不愿接受,他仍旧非常固执的觉得他是对的,是长久恒远的。
蒋华东此时恰好是三姨太最能掌控的年纪,她并不了解他到底是怎样的人,但她更愿意猜测这世上乌鸦一般黑,男人不过大同小异,安叔的话适用于任何一个目标,即使他是令太多人闻风丧胆的冷酷的蒋华东。
安静的清月屏在湖泊之上似乎有遗世独立之感,仿若一个仙境脱离了俗世红尘,三姨太从一侧的圆桌上捧起一奁白色的鱼食,她越过蒋华东的身体,从他侧面走过去,站在凉亭边缘,往湖中休憩的金鱼群中投下食物,那些鱼非常具有灵性,在嗅到食物气息后,瞬间聚拢到一起,用嘴巴灵巧啄食着漂浮的虫子,金色和黑色两种颜色交映成趣,月光洒在湖面,荡开涟漪,几片有些发黄的叶子被惊动得颤了颤。
蒋华东望着湖中景象,他从口袋内摸出烟盒,抽出一根刁在嘴里,正要点燃,三姨太像是脑后长了眼睛,她迅速放下盛鱼食的奁子,从蒋华东指尖夺过打火机,他动作一顿,叼着烟卷看向她,四目相视间,她笑得非常明媚,他们互相凝望对方,一个将火苗置在烟下,一个用力吸了一口,白色烟雾吐出,在空气中氤氲蔓延开,衬托两张非常好看的面庞都很模糊不清,蒋华东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唇角非常湿热的感觉,他本能的朝前推了一下,手却触碰到一团很软的东西,他触电一样收回,三姨太笑着理了理旗袍的盘扣,“蒋先生不会没有过女人,连触碰到了什么都不知道吗。”
蒋华东看向湖面,“三姨太自重,我无意以任何方式与金爷结下梁子,何况根本就不值得的事。”
蒋华东说着话又吸了一口,湖面的鱼吃光了食物再次安静下来,万籁俱寂,风声撞击在轻纱帷幔才发出一点微不可察的声响,三姨太还是第一次这样靠近年轻精壮如蒋华东这样的男人,她脸上有些泛红,主动靠过去,一点点挪动脚下步子,她吐气幽兰,“蒋先生谈论女人值不值得,那么你是值得女人托付的男人吗。”
蒋华东垂下眼眸,他发现眼前女人距离他非常近,两具在夜风中格外火热的身躯几乎完全贴合在一起,即将毫无缝隙,他笑了一声,目光落在三姨太白嫩圆润的耳垂上,轻轻开口说,“当然是,但不会对不值得的女人,我认为她还没有出现,我在等。”
三姨太哦了一声,她的手撑在他胸口位置,缓慢的戳了一下,硬梆梆的触感让她明白这是怎样一个威猛刚毅的男人,她心里砰砰的跳动着,她露出一个非常妖娆的笑容,“蒋先生觉得我值得吗。”
“值得又怎样,不值得又怎样。”
三姨太的眼神很坚定,她的脸几乎就和他的挨在了一起,“我要你带我走,什么办法都可以。别的男人做不到,也不敢,但我知道,你能,因为金爷对你很尊敬,他也怕你。”
蒋华东脸上闪过一抹玩味的笑意,有趣,他还从没碰到过这么大胆的女人,开口就不切实际。
“你说的不错,但凭什么。”
“凭我可以给你最美好的享受。”
蒋华东的唇角渐渐收敛了那抹弧度,他的表情捉摸不透,猜不出在想什么,正在彼此揣测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蒋华东立刻收回自己前倾的身体,他随手将掌心捏住的红宝石耳环扔向平静的湖面,三姨太身子微微发僵,她看着那拨脚步格外匆忙的人,忽然察觉到了什么,她朝后退了半步,为首的男人忽然大喝一声,“抓住她!”
几名黑衣保镖身手虽然迅速,可仍旧有些来不及,裴岸南在这时飞身一跃踩住凸起的石凳,在半空中划起一个圆润弧度,伸手揽住了要坠湖的三姨太,速度之快几乎就是在眨眼之间,蒋华东眯着眼看着半空中利落坠地的年轻男人,唇角勾起一抹非常玩味的弧度。
蒋华东早就发现在三姨太接触他时,暗中就有一双鹰隼般的目光在伺机行动,只是他没想到金爷身边这个裴岸南除了非常细腻机敏的心思,还有这样出众的身手,大约在南三角这边,除了他再没人能制服这样的野狼。
金爷冷笑看着三姨太,她脸上并没有任何惊慌,放在在做这样举动之前就已经想到,非成即败,一个女人能有这样坦然的气度,从前真是他小看了她。
蒋华东并没有等谁开口便笑了一声说,“金爷让自己姨太把我引诱到这样僻静的地方来,我非常不解是什么意思。三姨太美貌动人,金爷对我对沈老的友好我已经看在眼里,并不需要再让金爷破费这样贵重的礼物,恕我无法领情。”
裴岸南蹙眉看了看他,他脸上是非常轻松的笑意,好像置身事外一般,单独在金府和金爷的姨太太见面,这本身就是打了金爷的脸面,不主动致歉已经是他胆子大,竟敢将根源推到金爷卖女人求和上,未免太傲慢。
不过裴岸南也格外敬佩他的沉着和睿智,不愧是刀枪火海中见过大世面的人,逢凶化吉的好本事让人惊叹。
金爷听他这样说,原本就梗在胸口的怒火霎时烧得更加猛烈,但是他姨太太在自己眼皮下做出这样放肆的事,原本就亏了理,换作别人他能出口气,大不了要他半条命,可蒋华东是沈张最看重的人,自己又有足够势力,他还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得罪,金爷狠狠的咬了咬牙,只能将这口气再不情愿咽回去。
“蒋堂主言重,这样事并非我的授意,我的姨太不懂规矩,擅自作出这样有辱我颜面的事,还请蒋堂主不要放在心上,道上人多口杂,你我位高权重,这一点我还希望蒋堂主能够有些分寸。”
蒋华东点了点头,朝身后保镖使了一个眼色,距离他最近的保镖拿着打火机走过来,用一只手挡住风,为他点燃了香烟,“华哥,这事您吩咐。”
保镖话音落下,裴岸南带着四名手下上前一步,脸上满是戒备和杀气,蒋华东眯着眼在烟雾中凝视了他半响,最终说对说这话的保镖挥了挥手,“金爷今晚要忙着家事,我看我不便再打扰下去,至于刚才发生的事,我和金爷一样都懂分寸。”
金爷扯出一声类似冷笑的表情,“蒋堂主话里有话,这样的事蒋堂主占了便宜,就不要再咄咄逼人。”
“这点便宜我还不愿意占,并非金爷觉得好的,我就看在眼里。”
金爷脸上满是冷意,蒋华东笑容深邃,从安叔手中将帽子接过来,非常潇洒扣在头顶,“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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