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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华东似乎对顾升这一次回来非常的忌惮,他在码头开枪伤过顾升,可顾升也绑架过我,他们本身是互不相欠的,两人之间的恩怨和争斗不过都为了在黑道上占据一席之地,彼此谁也容不下谁,都想成为独一无二的霸主。
卫冰从外面带着两名部下进来,都是技术部的技术员,他们平时负责追踪股票的涨跌进项,以及勘察运作市场对于宏扬一些项目领域的估算值,做一点手脚,将股票买进价码合理范围内提升,所赚取的商业差距也是一笔相当大的数字,足够为宏扬近千员工发放年终奖金。
那两名部下将自己勘测的市值给蒋华东过目后,他整个人都被戾气包裹住,宏扬房产项目股票从原先六十八块五一支骤然跌降到了三十七块二一支,在短短两个多小时内速降了接近两倍。而恒宛的股票一向是追着宏扬的,在外界眼中,这个起,那个便降,不少宏扬股民抛售手中股票,纷纷转买恒宛的,也同样在这两个多小时内,恒宛的每股由原先六十五块一速升到八十八块二,一支股票到了这个数字,几乎要眼馋死这个庞大池内的其他分羹者。
蒋华东攥着那份报告单,深深闭了闭眼睛,卫冰在一旁说,“我们从宏扬建立到现在,从未遭受过这样惨烈的滑铁卢,您有黑道势力走支撑,人脉非常广,还有省市领导及办公厅一些官员为您保驾护航,所以我们一向是顺风顺水,外界对我们宏扬的信任度非常深刻,但同样,这也是容易物极必反的,一旦发生一些大众无法容忍的事,我们在棘手的同时,会损失许多客源和合作方。恒宛从天而降,以自身过人的实力和顾升传奇背景吸纳走我们旗下不少渠道,本身就已经成为一个对立的态势,顾升在这半个月内,做了许多公益事项,而我们虽然一直在跟进这些慈善款项,却不如他在短时间内的付出更迅猛,外界已经将好评投给了恒宛,您方才又曝出这样的照片…”
卫冰抿唇不语,似乎很为难。
蒋华东冷笑一声,“我疏忽了,本以为他会用怎样大的麻烦丢给我,让我自顾不暇,原来只是这么简单,从名誉问题上下手,结合近期一些和我有关的事,将我打入一个负心且无良的身份漩涡内,利用舆论压制讨伐我,从而连累宏扬整体发展运作,虽然很卑鄙,很幼稚,但我在打高尔夫说自己挖了一个陷阱跳进去,我说过程并不重要,看结果就好,顾升立刻便活学活用丢给了我。”
蒋华东话音落下,财务部经理走进来,将一早进行的财务汇聚表格递给蒋华东,“今天到目前为止,财务部上下职员进行了整体不差百分之零点一出入的具体估算,舆论压力和股票骤跌一共造成我们损失六千万。现在还有可流动资金七亿。并没有造成多大影响,只是不少合作商考虑到很多因素,都纷纷转投发展潜力更大实力也和我们不相上下的恒宛。”
蒋华东嗯了一声,他握住那份报表,“损失不算多,因为顾升并没有打算让我山穷水尽,他也自知做不到,我手下涉黑涉赌涉黄的场子有大大小小十几个,遍布南省六座城市,每年净盈利不低于几个亿,他想对我进行经济围杀,还没这个能力。只是要从我的挡箭牌宏扬下手,这个牌子一旦倒了,局子会立刻追查我,我那些全都盖不住。他想将我一点点从高处扯下来,逼入黑白两道对我的围攻中,再最后把我送进去。”
蒋华东靠在沙发背上,眯着眼睛笑,“不过他忽略了一点。他和我是一样的人,我有的把柄,他也有,甚至比我还多,顾升是一个非常胆大的人,他并没有我的隐忍,他一旦要,就会立刻出手,往往并没有等到好时机,会损耗一些实力储存。所以他手中的一些债,可远比我多得多。我尚且还有林仲勋这棵大树,他顾及他女儿,不敢轻易拒绝我的要求,林淑培爱我如命,我想要什么,她都会尽力做到,以此来保住我们的婚姻,我虽然不想利用她,但作为林仲勋这个位置,他断断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受一点委屈。宏扬一旦倒下,我随之也会倒。”
古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我,“可是您向南哥交代了——”
他没有说完,便被蒋华东的眼神止住了,“不管未来会怎样,我曾是林家女婿,林仲勋年迈,不会斩断最后一点和他有关联的人。身居高位的人,都不可能太过清廉,独善其身。很多时候,在这样的环境熏染下,你想保持初衷,却未必能在这里存活,人都需要变通。而多一堵保护墙,比多一把刺刀更有意义。”
蒋华东说完后,看向办公室内站立的其他那些人,“这几日将所有和我们有过合作,临时倒戈到恒宛那里的合作商约出来,我猜想他们很有可能在现在我和顾升输赢未定的情况下,选择躲避,但不惜一切代价,让公关部的将他们约出来,我亲自去见一见。这么多次合作,说没有一点互相牵制的东西,那是不可能的。如果与恒宛及宏扬合作,都是一样的利益分红,彼此没什么太大出入,那么就看谁的筹码更好。顾升的筹码在于他近来风光无限,将宏扬打压了几次,一些目光短浅的人,便认为宏扬输了,但商场如战场,输输赢赢是再正常不过。而我的筹码在于,我掌握了每个人的弱点,也同样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我不会盲目出手,但一旦出手,我势必要稳赢。这一行都非常看重声誉,单看几张被女人包围的照片便让我名誉在短短时间内翻天覆地,那么其他人引以为鉴,自然再不敢冒险。”
那些人离开后,古桦的指尖在电脑屏幕上飞速的戳戳点点,他忽然指着其中一个视频,脸色有些讶异,我凑过去看了一眼,屏幕上是一家网站对顾升的现场采访,地点在一个直播间,背景是他在港城和内地拍摄的照片,前者一身黑衣众人拥簇,看着便是煞气逼人,后者一身白色西装端坐在会议室正首,面色温和看着部下汇报工作,视频报道的标题是“唯一一个敢和宏扬集团正面交锋的商业才俊。”
我愣怔中,蒋华东大约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他敲了敲桌角,“怎么。”
古桦将平板递过去,我绕到桌子后方,视频内是一名女记者对顾升的采访。
很多关乎商业的问题并没有什么,而最后时,女记者暧昧笑着忽然说,“上个月底,也就是顾总还在医院养伤时,曾有报社记者到在港城的一篇风云人物独家报道中提到,顾总说您要到内地发展,为了一个女人。”
我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顾升从给在内地久留过,认识的女人除了我不过就是求他办事的薛茜妤,我下意识的看向蒋华东的脸,他此时眉目深锁,眼神凌厉得骇人。
顾升自始至终都没有看镜头,而是握住麦克看着对面很虚空的一个位置,显得侧面轮廓非常刚毅。
“是。我为了一个女人,一个并不属于我的女人。我非常孤僻,也不喜欢沉迷在感情中,可感情是最难掌握的,所以为了防止自己会在感情中迷失,我从不肯接纳任何女人,在我眼中,她们无非看中了我的钱财和势力,所谓的靠近,是掺杂了其余不纯粹的目的,但她给我的感觉很特殊,她甘愿守候在一个给不了她未来和承诺的男人身边,过着非常不安全的生活,她让我看到了女人的独立隐忍美好和纯洁。与我所见到过的唯物质至上、肤浅和轻佻的女人完全不同,难得的是她还非常美丽。”
记者笑说,“她如果了解顾总的心意,一定非常高兴。”
“恒宛集团的名字,有很深的来意,但我并不想说。我认为在一切还未定论前,谁都是机会公平的,可能她不会选择我,但不妨碍我为此努力。人总要在坚持中才能不留遗憾面对结果。我的对手很强大,我们都选择了蚕食的方式,钱也好,地位也好,甚至最终我会为自己的冲动付出更大的代价,但我不会后悔,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女人。”
视频看到这里,蒋华东忽然将电脑朝着地上狠狠一摔,“砰”地一声,古桦吓了一跳,将身子速速一闪,电脑屏幕碎裂开,密密麻麻的痕纹,我直起身子,蒋华东脸色阴沉铁青,古桦弯腰将电脑拾起,随手放在一个白色的袋子内,提在手中,他看了我一眼,有些祈求的味道,我点点头,他便放心离开了办公室。
我走过去,握住蒋华东的手,他垂眸看着我手背冷笑说,“我以为他野心勃勃在于要吞并我的帝国,称霸我的位置,将我踩在脚下,我还在想,他何时有这样大的狼子野心。我一直认为上一次他过来,不过是为了要和我斗一场,看看我是否担得起黑道给我的奉承和地位。他二次回来,我以为是要报复我伤他,原来是为了我的女人。恒宛,有意思。”
他双眸忽然看向我,“你呢。你怎样想。我是怎样的人你知道吗,我喜欢得不到就毁了,也不喜欢看着曾经属于我的,被别人掠夺走。”
我脑海中忽然想起顾升的那只鹦鹉,活泼可爱漂亮机灵,被他一个枪子打死,血流满地。
他们这样的人,都是如此,只要属于过自己一分钟,就会在再也无能为力经营拥有的时候,去毁灭这件东西,这个人,也不愿看到它选择了背叛。
我张开嘴刚要说话,忽然觉得胃口里一阵翻搅,整个人都觉得轻飘飘,我朝着他的位置倾身,控制不住的吐了出来,眼前全都是漂浮的星星,晕得我几乎站立不住。
蒋华东微微一怔,他扶住我肩膀,敛去了方才看着我时深沉凌厉的目光,我完全瘫在他怀中,毫无血色。
我吐出的东西都在他裤子和西装下摆处,发出有些难闻的味道,他并没有顾及自己的洁癖,而是直接将我抱住,在我耳畔喊着我名字,我没有回应,眼睛非常困倦的支撑着一条缝隙,看着他那张出现了焦急裂缝的脸,他朝着门外冲去,古桦在走廊上打电话,我隐约听到他吩咐公关部的危机处理组让网站尽可能将那个视频撤下,他听到脚步声回过头来,见到这个场面也飞快将手机收起,“蒋总,薛小姐怎么了?”
蒋华东急急的吩咐了一句备车,然后抱着我冲进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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