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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学的一年,加上在永州这一月,刘衡已经不是对时事世情一无所知的寒门小子。
洪知县在同安府治下当这知县,而同安府,或者往大了算算上永州,是陈阁老的家乡。
送到洪知县那里,至少,陈阁老就会知道。内阁辅臣,只要有人有权利的地方,总免不了争斗。陈阁老若知道徐家杀人之事,会不会在意呢?
人微言轻,他不能上达天听,只能先赌这一把。
至于魏桓,若自己真的不幸是他的骨血……
他用力握住拳头,心头一阵迷茫。
一阵寒风从眼前吹过,刘衡回头看向灵堂。
灵堂前,白皤晃动,在地上留下摇晃的阴影。
他心头一阵清明:魏桓,哪有资格做自己的爹?他的爹在刘家祖坟的墓地里。他娘亲,正等着埋入刘家祖坟与爹合葬,一个容貌相像的人而已,与自己何干?
他请刘族长找了一位族人,连夜去府城给王七送信。
第二日中午,早祭过后,刘衡一身孝服,与颜枫一起将罗能送到明水县县衙。他只说了罗能受徐氏指派来杀自己母子之事。
洪知县听了刘衡的话后,看向地上血肉模糊的罗能,心中一阵诧异。徐首辅派出来的人,竟然被刘衡抓住了?
刘衡郑重跪下,“学生只求太爷能秉公上达。”
作为举人,他可以见官免跪,这一跪,是恳求。
“二郎请起。”洪知县将刘衡扶起后,看着地上的罗能,心中却在摇摆,他信刘衡说的话,常人谁敢胡乱攀咬首辅大人?
但是,此案关联着首辅和刑部侍郎的家眷,他若收下此人,就是接下一块烫手山芋。而且,刘衡若是还要走仕途的话,此时对上徐首辅,对他的前途大为不利……
想到自家母亲说欠了颜汐一个情,他在心中斟酌该如何做才最好。
刘衡看他沉吟不语的样子,心中不由惊疑,难道洪县令不愿接下此案?
两人正相对无言时,衙役进门,到洪知县面前低语了几句。
洪知县一愣,“快快有请。”
刘衡看到衙役竟然领了陈有福进来。
陈有福一身青布衣衫,衣帽装饰朴素,脸上难掩疲惫,一看到刘衡,上前沉声道,“二郎节哀。我听说了伯母之事,凶犯之猖狂,令人发指。我相信,洪知县必定会秉公执法,审理此案的。”
他说着,看向洪知县。
这一番话,却是为刘衡撑腰、向洪县令施压的意思。
洪知县神色复杂地看了刘衡一眼,冲陈有福微微躬身,“陈公子所言甚是,下官一定秉公审理,如实上报。”
陈有福也只是举人功名,但是他出身陈家,离命案发生还未过一日就匆匆赶来,显然是得到消息后一路疾驰。
刘衡惊讶于陈有福的到来,再听了两人的话,他到底不是愚笨之人,躬身施了一礼,心中却是满怀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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