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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独嗅了下酒壶,朝龟公说:“换壶干净的。”
“一两银子一壶。”龟公答道,“爷,换酒只收现银。”
武独看着那龟公,不说话。
段岭拉拉武独的袖子,只觉好笑。龟公受武独那充满杀气的眼神所慑,提了酒壶走人,不免心中嘀咕,前去换酒。
“给脸不要脸。”武独嗤道。
段岭:“……”
两人对坐,外头琵琶声渐歇,有人叫了声“好”,又有人出了缠头打赏。段岭探头到屏风外去看究竟有多少姿色。那琵琶娘见着段岭俊秀,便盈盈一笑,朝他眨眼,收起琵琶走了。
武独:“……”
段岭说:“第一次来群芳阁坐厅堂,还挺有趣的。”
武独说:“到这边来,别探头探脑的。”
段岭只得回到武独身边,与他并肩而坐。少顷酒换过,上了些寻常小炒与点心。段岭中午只吃了一点冷饭,一天没饱肚,武独说:“吃吧”,段岭才吃了起来。
武独只不动筷子,伺候他吃。段岭心想郑彦与郎俊侠也不知道如何了,黑灯瞎火的在江边吹风,二楼还躺着个中毒的元人。
“你怎么不吃?”段岭见武独不动筷,便拿起杯,说,“来,我敬你一杯。”
武独哭笑不得,见段岭忙着吃饭,饿得不行了,与武独各自一举杯,囫囵喝了温酒,又开始吃,片刻后口渴,把酒壶盖子打开,就着壶口喝。
“要去看看郑彦他们吗?”段岭酒饱饭足,才终于说。
“管他们的。”武独说,“还喝?”
“不喝了。”段岭出了口长气,说,“再喝就醉了。”
“醉了我背你回去。”武独说,“不碍事,你生辰那天,就想带你出来喝酒,好歹成人了,又应了试,自然也会带你出来玩的。”
段岭喝得有点醉意,便朝武独怀里靠。
武独有点不安,侧过身抬起手臂,最后把段岭搂着。
“哎。”段岭朝武独说,“武独,咱们上楼去吧。”
“上楼?”武独一想,登时明白了段岭之意,满脸飞红,说:“楼、楼上……没位了,要么,回家了?”
段岭拉着武独的胳膊,把脸朝他肩上靠,片刻后抬头看着他,眼里俱是醉意,张了张唇,像是想说什么。
外头人影晃动,灯光透过屏风,照出了五颜六色的彩光,投在两人身上,琵琶声起,这次唱的是阳关三叠。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青……”
“少爷这边请。”
“竟然搬到这儿来了。”蔡闫的声音道,“牧家那小子呢?”
“应当早来了才对。”男人的声音答道,“少爷请先坐。”
蔡闫与一名文士转过屏风,段岭正醉着,武独亦是毫无防备,四人一对视,蔡闫惊讶道:“武卿?”
武独笑容敛去,甚至忘了起身见礼。蔡闫笑着坐上另一张矮榻,自顾自道:“牧磬约我今夜过来,说有位很好的朋友,要让我见见,没想到……”
说到这里,蔡闫方回过神,与段岭对视。
“……是你。”蔡闫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喃喃道。
“是我。”段岭的酒醒了一半,盘膝坐着,提起酒壶,斟了一杯酒,说,“殿下,我敬你一杯。”
蔡闫与段岭静静对坐,屏风外传来“叮叮咚咚”的琵琶声,和着琵琶娘浅吟低唱: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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