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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节马忠
刘璋留下了一万人交给刘循坐镇成都,自己带着三万大军浩浩荡荡的起程了。州牧出巡,动静自然不小,沿途的大小官员都来参见,刘璋忙得不亦乐乎,脸上的肌肉都笑得酸了。主簿黄权劝他快速行军,既然要救援巴西,又要拿下庞羲,当然要兵贵神速,象现在这样到了巴西,也许庞羲已经把蛮子给解决了,或者已经被蛮子解决了,那你去了还有什么意思?结果刘璋把师友从事周群和从事张裕找来算了一卦,结果两人都说此次北上事情顺利,而且刘璋有封侯之兆,刘璋一听,开心得差点把自己姓什么都忘了,黄权的话自然听不下去了,三万人象蜗牛一样在路上走,一天才行了十来里。
黄权叹息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干脆也不劝了,过了两天,他告病辞了主簿的职务回家。他是巴西阆中人,要回家就得顺得金牛道北行,经过剑阁后从葭萌关转水路。进剑阁之前他还没觉察出什么,一进了剑阁城门,他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一是剑阁的守军多了,二来他听检查的士卒说话的时候,提到的是邓校尉,他印象中剑阁守将是姓杨的,是他的一乡人,刚刚上任不久,什么时候变成了姓邓的?他留了心一问,这才知道是庞羲的从事邓芝。他出了一身冷汗,呆呆的站在城门口半天没动弹,后面的人见他傻站着不动,便鼓噪起来。
邓芝就在城楼上,他刚才听到有人说他的名字,只是隐隐约约的没听清,这时听得下面喧哗,便带着侍卫从城楼上走了下来,一眼就看到被士卒推得站立不稳的黄权。
黄权也看到了邓芝,他连忙低下头,顺着士卒的推搡躲在一旁,转身就要出城。他身边的那个随从被士卒推得不爽,嘴里正在跟士卒辩理,忽然看到黄权不进城反而出城,突口叫道:“大人,你走错了,我们应该向北的。”
黄权暗暗叫苦,回头狠狠瞪了那个随从一眼,正要再走,邓芝身边的两个侍卫已经挤上前来,堵在他的面前。那个随从一见这两个人一脸凶相,面露不善,不免吃了一惊,刚要上前说话,被黄权一把拉住。就这么一耽搁,邓芝已经走到了黄权的面前。
“原来是黄主簿。”邓芝一拱手,呵呵一笑:“既然来了,又何必要走?”
黄权叹了口气,他知道邓芝这个名字,但没有见过邓芝,却没料到邓芝认识他,看邓芝这样子,显然再想走是不可能了。他笑着还了礼道:“原来是邓伯苗,幸会幸会。”
邓芝笑着摇摇手:“黄主簿莫要客气,邓芝不过是奉庞太守之命,镇守剑阁,以免巴西的乱民南下,没想到黄主簿到此,有失远迎,还请恕罪。不知黄主簿这是意欲何往啊?”邓芝打量了一下黄权的随从,脸上挂着一丝客气的笑容,手却很自然的按上了腰间的刀环,身边的十几个侍卫也在不经意之间将黄权围在了中间。
黄权反倒镇静下来,他看了一眼那些侍卫,又看了一眼邓芝,宛尔一笑:“伯苗这是何意,我不过是一个卸任的主簿,现在是想回我的阆中老家去,身边只带了些换洗衣物,伯苗这副架势,莫非是怀疑我贪墨,要搜查一番吗?”
邓芝打了个哈哈,手松开了刀环:“黄主簿这说的哪里话来,我怎么会怀疑黄主簿贪墨,谁不知道阆中黄家家财万贯,岂会因为那些蝇头小利坏了黄家的名声。既然黄主簿要回阆中,我正好也有信使要去阆中,不如捎黄主簿一程吧,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黄权拱手谢道:“不敢有劳伯苗,我们几个人又没带什么财物,再说这里是我的家乡,我还是认得路的,就不敢叼扰伯苗了。”说着,转身招呼随从就要走,邓芝一步跨到他的面前,拦着他笑道:“黄主簿,何必这么客气,你虽然没带财物,可你也知道阆中的山民现在正在围攻阆中城,你这几个人万一遇上那些山民可就危险了,我反正也是顺路,谈不上麻烦,主簿就不要客气了。来人啊,替黄主簿拿一下行李。黄主簿,请,先去城中休息片刻再走不迟,让我有机会向黄主簿讨教讨教。”
那些侍卫一听,不由分说的拥上来,夺过那些随从手中的行李赶着马车就走,邓芝一侧身,将无奈的黄权让了车,然后自己也跟了进来。黄权叫苦不迭,却又无可奈何,他知道邓芝已经对他起了疑心,现在想回头是回不成了,只能跟着邓芝进了城。邓芝请他吃了顿饭,然后安排了十个侍卫,护着黄权北行,随行给曹冲送去了一封信。
曹冲不是刘璋,他没时间享受地方官员的迎来送往,或者说他不敢享受这个待遇,从南郑出发后,他一直藏在队伍中没有抛头露面,为了避免暴露,他甚至虎士营都交给了郝昭,只带了二十个虎士和典满随身护卫,一路上也是由孟达出面应酬,直到过了葭萌关转成水路上了战船,他才长出一口气,对顶盔贯甲的孙尚香说道:“这下总算解脱了,不用总是遮遮掩掩的了。”
孙尚香举起双臂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是啊,天天躲着可真难受,到了船上就舒服一些了。”
孟达笑道:“将军,夫人,你们抓紧时间轻松一下,两天后就要到阆中,到时候还得躲几天呢。”
曹冲叹着气,摇了摇头,弯腰钻进了船舱,孙尚香贪看了一会两岸的山景,这才依依不舍的跟了进去。两人坐下不久,穿着普通皮甲的郝昭跟了进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曹冲,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曹冲看他那副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招呼郝昭坐下:“伯道,你担心什么,那二百虎士虽然不在我的身边,可有子敬在,还有子谦在我身边,我这里能有什么事?你不用总是提心吊胆的。”
郝昭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将军,子敬虽然可信,但他领的全是益州军,虽然在将军帐下从来没有亏待过他们,但我们现在可是去抢益州的地盘,万一其中有些乡土观念特别重的,将军岂不危险,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凡事还是小心点的好。”
曹冲点点头:“有劳伯道。这两天让士卒好好休息,到了阆中免不了要打仗的,我们这点人深入虎穴,如果不能一下子震住他们,可就真的危险了。”
郝昭笑道:“将军放心,我会准备妥当的。”
两天后船到阆中,船刚刚靠案,曹冲就钻出舱来,站在船头痛痛快快的伸了一个懒腰。一个懒腰还没伸直,他就看到远处一个山谷中跑出十几个百姓,有的手里抱着包裹,有的拉着老人,一边跑一边惊恐的向后看去。刚刚跑出山谷几十步,后面跟着冲出来十几个手持刀盾的蛮子,吱哩哇啦着的叫着,大步赶到那些百姓身后,手起刀落将最后一个老汉一刀砍翻在地,有的去抢散乱的包裹,有的大步朝前面的百姓追去。
曹冲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朝已经上了岸正一脸尴尬的孟达挥了挥手:“将那些巴人给我全拿过来。”孟达应了一声,带着亲卫屯飞奔而去,没多大功夫,就将十几个巴人带到跟前,随行过来的还有一对小夫妻。那个女子面色惊惶,躲在那年轻人的背后,惊恐的看着面色不善的曹冲。
“将军,人已经带过来了,是朴头人的部下。”孟达一挥手,几个亲卫将那几个巴人拖到曹冲跟前,一顿拳打脚踢,将他们打得跪倒在地。
“谁让你们这么干的?”曹冲寒声问道。
“我们……我们是来讨债的,这……”一个巴人倔犟的扭着肩膀,奋力想从地上爬起来,瞪着两只眼睛看着曹冲,半生不熟的汉话说得艰涩难懂。曹冲不等他说完,怒声斥道:“要讨债你去阆中城找庞太守要,你找这些百姓干什么?岂有此理,朴胡就这么带兵的吗?子谦,让人去把朴胡给我叫来。”
那个巴人一听曹冲对朴胡都这么不客气,立刻眼前这主不是个小人物,只怕今天惹祸了,也不敢再扭了,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偷眼看着曹冲不敢吭声。
“你是阆中的百姓?报上名来?”曹冲转过脸看看那对小夫妻,缓和了口气问道。
那对小夫妻见他斥责那些巴人,不怒自威,对他们说话却是很和气,心里的紧张稍微去了些。那个年轻人扶着那个女子一起走到曹冲面前,双膝跪倒,咚咚磕了两个响头,这才抽泣着说道:“回大人,小人姓马名忠,是阆中城外的百姓。一个月前这些巴人刚来的时候,还算安份,后来就开始抢东西,最近这两天已经闹到入室杀人了,村里有不少人被他们杀了,要不是小人跑得快,小人夫妻今天也是死路一条,多谢大人相救。”
“马忠?”曹冲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孟达,孟达以为他要问当时的情况,连忙回道:“将军,他说的是实话,他背着他老婆还跑得飞快,不过毕竟背了一个人,比不上那些巴人,所以才被赶上了,差点被他们杀了,幸好我们赶到了。”
孙尚香咦了一声,上前看了看马忠,又看了看他老婆,啧啧赞道:“小子,蛮有良心的啊,逃跑还能背着老婆,不错不错,有培养前途。怎么样,跟着我混吧?”马忠夫妻觉得声音有些不对头,抬起头细看了一眼,立刻发现了孙尚香的真面目,惊讶得面面相觑,这大汉朝什么时候有了女将军了?
曹冲一把拉开想招兵买马的孙尚香,白了她一眼,心想你知道什么啊,这马忠弄不好就是历史上那个牛人呢,怎么能被你半路劫走了。他知道历史上三国时有两个牛人马忠,一个是东吴的,一直不显山不显水,难得露把脸就一鸣惊人的拿住了猛人关羽,另一个就是益州的——是不是阆中人他想不起来了,曾经被刘备赞为和黄权一样的人物,在三国末期做到镇南大将军,他开始以为这两人是一个人,后来仔细查过才知道不过是同名同姓而已。只是不知道眼前这个马忠是不是那个马忠,会不会又是一个同名同姓的。他抬抬手让马忠起来,打下细细打量了他半天,看他穿的并不是农夫常说的短打,却是士子穿的夹袍,不免笑道:“你是读书人?”
马忠被他笑得有些不解,点头应道:“小人读过几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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