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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他之言,云鸿珂眼里的痛楚再也无法抑制,只见他手扶着桌角,不顾额上鲜血淋漓,“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云老太师磕头道:“祖父,父亲既然如此说,还望祖父成全孙儿的孝心,将孙儿剔除族谱,逐出太师府,孙儿可在此对天发誓,自踏出太师府起,绝不会再踏入这座府邸一步,也绝不会在人前以太师府子孙自称。”
诬陷?
抹黑?
这就是他的父亲,是给予他生命的父亲。在其心中,根本就没有他这个庶子,有的只是嫡子,哪怕嫡子再不堪,也是他看中的孩儿,而他,却被指责是孽子,孽畜……云鸿珂跪伏在地,心里抑制不住地大笑,笑自己可悲,笑姨娘可悲,竟然有这样一位不辨是非黑白,一味偏袒嫡子的父亲,相公。
他不再落泪,不再落一滴落。
因为不值得,为这样一位偏心的父亲,为这样一个从未将他视作儿子的男人落泪,一点都不值得。
云汉修目眦欲裂,冲着云鸿珂大吼道:“滚!你现在就给为父滚出太师府,滚出京城,滚得越远越好!”
“够了!”云老太师终于被其激怒:“跪下!”瞪向他云汉修,他沉声命令道。
“父亲,您不能信这孽畜之言,戬儿他是个好的,他是儿子的嫡子,从小在母亲身边教导,他怎么可能做出那等荒唐之事?”跪倒在地,云汉修赤红着双目,与老太师道:“这孽畜是嫉妒他嫡兄,所以才伙同一个外人诬陷戬儿,让戬儿背上见不得人的恶名。”
云轻舞无良地轻笑出声,道:“四爷这么维护五少爷,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笑得紧。”说着,她看向战战兢兢地侍立在一旁的两个小厮,道:“将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那俩小厮听了她的话,上前跪在书房中央,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们知道的全一五一十地道了出。
“混账!连你们这俩狗奴才也诬陷爷的孩儿,是不是不想要你们的狗命了?”
云汉修梗着脖子吼道。
“他们可是五少爷身边的小厮,只是不想助纣为虐,向老太师陈述事实而已,怎就是诬陷五少爷了?”云轻舞眉眼上挑,言语轻淡,却讽刺意味浓郁。云汉修被她气得只觉血气上涌,抬起手,就击向那俩小厮。
惨呼声接连响起,随之是血腥味弥漫而开。
那俩小厮全死在了云汉修掌下,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惊得云轻舞双眸大争,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四爷这是杀人灭口么?可是,这会不会晚了些?”眨眨眼就,她嘴角动了动,勾唇问。
“老四,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云老太师一掌拍在书案上,沉声喝道:“既然你不想要这个庶子,为父便成全你,至于戬儿,你立刻给为父带到祠堂,准备领家法。”连自个的女人和子女都管制不了,平日里在朝堂上又如何为皇帝办差?
喜女色,没担当,脑子糊涂,这是他养的儿子么?
暗暗自问,云老太师的脸色黑得如锅底一般,难看到极致。
“老太师,有句话在下想说,不知可不可以?”
云轻舞神色淡然,揖手道。云老太师轻颔首,就听她道:“在我看来,九少爷根本就没有错,如果就将他这样剔除云氏族谱,逐出太师府,于小小年岁的他来说是不是太过了?还有青姨娘,她为了顾全太师府的声誉,为了保全五少爷的名声,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老太师是不是也得给她一个说法?”大户人家死个侍妾,与死个奴仆没什么区别,毕竟侍妾的地位比起奴仆高不了多少,甚至还不如那些在主子面前得寵的丫头仆从。
因此,搞不好青姨娘会被四房那位母老虎、命人用一张破草席裹住丢至城外乱葬岗,也不是没有可能。
苦命的女人,伟大的母亲,在这,就让她为其争取点做人的尊严吧!
云鸿珂慢慢的抬起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满眼希冀地望向云老太师。
离开太师府,不在做云氏子孙,他不在乎,但姨娘说过,她即便是死,也是他身旁这无情无义男人的妾。说到底,姨娘多半也想以其妾室名义下葬吧?
否则,她的魂魄怕是很难安息。
云老太师定定地看着云轻舞,上位者的气势全然展露,奈何云轻舞与他四目相对,神态间坦坦荡荡,不见半点慌张,亦或是畏惧。
“老太师,我义父膝下没有男嗣,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将九少爷从四房过继到三房,这样一来,九少爷还是您的孙儿,也不会再与四房有任何关联,不知您觉得这样可好?”以老爹对老娘的感情,这辈子怕是不会再娶妻了,而她,未来又不能日日陪伴在他身侧,这万一有个什么事,身边连个亲人都木有,想想都让人感到满心苍凉。
再者,云鸿珂这熊孩子品行端正,意志力坚韧,堪称块璞玉,日后稍加雕琢,必会展露锋芒,成为一块上乘美玉。
“小子,你想得倒好,我告诉你,即便我不认这孽子是我的儿子,也不可能让他过继到三房,让他唤旁人叫爹!”
云汉修自记事起,就恨云汉卿,恨云汉卿被父亲重视,到了娶亲的年纪,又因为云汉卿拒婚小孟氏,让他不得不接受家里的安排,娶了云汉卿看不上,不想要的女人,再到婚后这么些年,和他同床共枕的妻子,不光没忘记那个不要她的男人,且在夫妻做那种事时,喊出爱慕之人的名字,这于他来说,无疑是赤果果的羞辱。
无子,无子好啊,他就要看着云汉卿断了香火,日后没有子嗣供奉。
此刻,这黄口小儿,脑中倒是转得快,竟想到将云鸿珂这个孽子从四房过继到三房,好日后奉养云汉卿,他又能如何答应?
云鸿珂怎么也没想到那救他的少年郎,会在祖父面前提议将自己过继到三房,给三伯做继子,可奇怪的是,他一点都不排斥做三伯的儿子,甚至有些欢喜。至于欢喜的缘由,绝对不是因为三伯有爵位在身,而是他极其崇拜三伯,崇拜那个年少时就征战沙场,从未出现过败绩的‘铁面战神’。
三伯在他心里是个神圣的存在,曾经无数次他有想过,若是能像三伯一样,毅然离开太师府,去边关从军,指不定他也能为姨娘在太师府,在四房挣来脸面,甚至挣来诰命身份。奈何,奈何他离不开,就姨娘在四房的地位,就她那温软柔弱的性子,他实在是不敢轻易离开太师府赴边关投军。
他怕,怕自己前脚刚走,姨娘就会被嫡母设法给除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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