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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下的日子,大多在祝春时给泻露备嫁中慢慢过去,婚期定在九月中,那时候天气渐渐转凉,便是喜服繁重也不会很热。这段时间泻露也不在祝春时跟前走动伺候了,因此她多是叮嘱春容绿浓几个,再不济就是带着琼枝莹莹仔细调教,或是跟着萍娘一处绣东西。
而盛嘉润那边,也在损失了几家店铺后止住颓势,她已经在众人的夹击中学会了调和,盛家不说稳步上升,好歹没再继续受挫。紧接着盛老爷也逐渐恢复了神志,开始露面,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
祝春时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担心,毕竟盛老爷一好,估计大权又会被他握在手里,到时候传给谁仍旧是他一句话,盛嘉润怕是落不着什么好。但没过多久她就听见盛家三个儿子又在家里打了起来,争吵推搡之中连劝架的盛老爷都没能幸免,被打了几拳,然后又躺下了。
没人知道三个儿子怎么从自己的院子里冲出来然后跑到盛老爷那里去打架的,也没人知道走路还要人搀扶的盛老爷是怎么想着要去劝架的,自然更没人关心盛家内宅的事是怎么传出来的,只是当众人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成定局了。
俞逖知道时正在看祝春时拟出来的嫁妆单子,笑了下:“可见一味偏爱儿子培养儿子,而忽视女儿,究竟有多不好了。”
说罢他将单子递过去,“我虽然不大看得懂这些,但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应该可以了。”
嫁妆单子一式三份,祝春时接过来后让圆荷拿去给泻露看,“我看盛五姑娘的确是狠了心,果断得很,假以时日,只怕不止于此。”
“你这么看好她?”
“不应该看好吗?可比我有魄力多了,前十几年都没想过,一旦动了心思就不后悔,下手也果断。若是我,在父母兄嫂的事情上还要优柔寡断许久呢,只是希望她如今的这份心能长久保持下去。”祝春时柔声笑道。
说起这事,俞逖也颇为佩服,在府衙和郑同知吕推官他们说起来,大家都还有些不可置信,那盛家五姑娘之前也都是听自家夫人提起过的,温温柔柔知书达理,谁知道还有这等手段心性,尤其是郑同知家,差点就聘了做儿媳妇,如今只能说幸好没成,否则德安府倒要少一位女商人。
“听说常家那位四爷最近出了点事?”祝春时好奇问道。
“嗯。”俞逖想起来也笑出声,“那天胡老爷奇珍楼设宴,各家当家主事的都在,对面恰好是家红楼楚馆,酒到中巡的时候,他们眼睁睁看着常四衣衫不整的从对面滚出来,后面跟着另外家的少爷,原是两人抢人抢出了火气动了手。那两家的老爷都在酒宴上,当场变了脸色,吩咐家丁把人带回家,行了家法。”
“躺在家中半月了,现在还没能出门。”俞逖带着看好戏的神情慢悠悠的道:“据我所知,那两家出丑的,都是前段时间为难过盛家的商户。盛五姑娘这一手虽然损,但有效,那两家便是查出来是谁做的也无计可施,毕竟可没人胁迫他们喝花酒闹事。”
祝春时也忍俊不禁,没成想盛嘉润会从这里出手,既没有闹大到伤太多和气,也不会忍气吞声到让人肆意欺辱,实在是无话可说。
泻露在萍娘的协助下将喜服绣好时,已经到了八月中旬,天气正是热的时候,一挪动就容易出汗,因前面已经将东西采买齐备,祝春时便不再出门,整日待在碧纱橱中守着冰鉴过日子。
俞逖有心拉着她多走动走动,权当养身,但他整日都在府衙,偶尔还要跟着副手去附近的县城暗访巡视,十日里难得有休息的时候,便在出门前语重心长的叮嘱了圆荷泻露几人,务必别让祝春时整日挨着冰块,也别用太多冰食。
“双燕不知从哪儿得了只麻雀,眼下正喂食。”圆荷拿着扇子给祝春时扇风,笑眯眯的道:“她们几个都围着看,还说要打个小笼子给它住。”
祝春时手里也握着个竹骨腰扇,见太阳落下只余半点晚霞,才从屋子里出去,在廊下跟着瞧了眼,那麻雀灰不溜秋的,叫声也弱,被人围着也不知是吓傻了还是不怕,就那么站在栏杆上。
双燕手里摊着几粒细碎的谷米伸过去,鸟嘴轻啄一下就是一粒,也不疼,掌心痒痒的。
祝春时靠在门框上,腰扇轻轻打着,“看着倒有趣,早知道双燕你喜欢,前儿有人送鹦鹉八哥的,我也就不推出去了。”
绿浓将装着水的小碗搁在麻雀身边,笑着道:“这丫头古怪着,说那些都是训好的,没意思,还不如这只突然飞来的,有野趣。”
祝春时用扇子掩唇轻笑,那边双燕见麻雀去喝水,便将手心里的几粒吃食扫在旁边,用帕子擦了擦,“这样才好呢,它来我养着,它走了我也不担心,天大地大的,何必要把它们一辈子关着,看着怪可怜的。”
几人正说着话,院子外面突然传来闹嚷声,祝春时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着个身影风一般的从外面跑进来,三两步踏上台阶,二话不说就把她拥进怀里紧紧抱住。
“呀——”众人虽说习惯了主子们感情好,但平时都在屋里,只有几个贴身伺候的知道,哪像现在这样在庭院里,姑爷进门了什么也不说就把姑娘抱着的,顿时个个都小声惊呼起来,眼底脸上都带着笑,不是拿手遮住眼就是转头看向别处。
祝春时也一惊,夏日的热风扑面而来,伴随着俞逖的呼吸声在她耳边响起,她手里的扇子落在俞逖腰上,刚要张口就听见俞逖粗喘着声音。
“京城来了消息。”
祝春时扭头想要去看他,“什么?”
“伯府送了信来,说是吏部的隐秘消息,裴元洲回去后奏禀陛下,陛下龙颜大悦,又逢石矿的事发落了一批大臣,朝中空缺。”俞逖匆忙回来拆了信看过后,心中大喜,顾不得追在后面的马车,竟是一路从府衙跑了回来,因此说话时大喘气,却也透着欢喜,“大抵是今年末,亦或者明年初,我们就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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