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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常侍泰然自若,自我介绍一番后,说道:“果真有长得像似的,我倒是也想见见,不知休屠王说的那人姓甚名谁?”
休屠王又不说话了,只是死死盯着中常侍。
中常侍笑笑,“真是遗憾,看来休屠王自己也都不记得了”。
休屠王一双狼眼怒睁,怎么会忘记,他在那人手上吃了败仗,部众几乎被屠戮殆尽,他把那人的脸深深地印在了脑子里,哪怕就是化成灰他也会记得。
他曾誓要雪耻,可待他整合了残部,想要决一死战之时,那人却因谋逆之罪,被逼自尽了。
建信侯也侧头看过去,中常侍正坐在他的下首,小冠束发,一身银色铠甲,英武神气。自己原本没留意,如今被休屠王这么一说,竟也觉得中常侍眉眼侧脸像极一个人。
世上果然有如此凑巧之事?可那人已被灭族,廷尉清点了人数,不会有错。
建信侯不动声色,目光在休屠王和中常侍之间转了几个来回,两人仍对视着,休屠王咬牙切齿,怒目而视,中常侍面带浅笑,怡然自得。
见从休屠王嘴里实在也套不出话来,建信侯吩咐人将休屠王带下去,严加看守。
“不知燕大人祖籍是哪里?”休屠王一被压出营帐,建信侯突然和颜悦色发问。
中常侍一笑,“扬州会稽”。
建信侯若有所思点点头,“难怪口音与长安略有不同,不知家中还有何人?”
中常侍眼睫低垂,看着手里的酒盏,淡淡地说道:“长江发大水,家人都死了”。
建信侯脸上带了些惋惜,点点头,“原来如此”。
建信侯还想再问,一个小兵掀帘进了帐中,单膝跪地,拱手道:“大将军,萧将军率两千骑兵追击匈奴浑邪王,至今尚未回营,不知是否要派人前去接应”。
“还没回来?”建信侯眉头一皱,拍案而起,大怒道:“我不是说只准追击两百里,不可孤军冒进?!”又问:“可有斥候回来报信?”
小兵回复:“并未”。
斥候都寻不见萧远踪迹…
匈奴人狡猾,善使诱敌之计围歼,萧远得胜心切,恐怕会误入圈套。
建信侯背着手,在帐里来回踱着步子,计算得失,萧远是他唯一的儿子,若是有个闪失…
可如今天色已晚,周边不知还有多少匈奴人的散兵游勇,冒险让将士出营去接应,又怕会引起其他的损失。
建信侯仰头长叹,先等着,等天亮罢。
“大将军,末将愿意前往”
接连又有几个将军提出愿意前往,中常侍也起身,“中军大帐不可没有诸将军坐镇,下官愿意前往”。
建信侯一摆手,“不行,不行,燕大人未行过军打过仗,万一有个闪失,不行,不行”。
“在下随身侍卫都是陛下精挑细选之人,不是等闲之辈,大将军但可放心,倒是萧将军,迟恐生变,大将军下令罢”
“大将军下令罢”
刚取得大胜,将士还浑身热血澎湃,争先恐后地请命。
是啊,迟恐生变,早一刻就多一线生机。
建信侯眯起眼看看中常侍,这个年轻人性子沉稳,有谋略,又处变不惊,跟随大军追击这一天一夜,也没拉下,若不是个内侍,倒也是个可用将才。
也好。
建信侯不再迟疑,又点了三名大将,令四人各带一千精骑,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去搜寻,若是遇险,发射鸣镝求援,并严令不可超出营地周边两百里地,违者军法处置。
他整装上马,景行却拽住他的马辔头,低声问:“公子,为何要去救他?”
他回看了一眼营帐门口的建信侯,说:“我不去也有别人去,驾!”
景让阻拦不下,也带着侍卫翻身上马,跟了上去。
辕门开启,四路人马飞奔而出,马蹄脚不沾地似地,朝不同的方向疾驰。
塞外的风凛冽,一阵阵从耳旁呼啸而过,刮得脸生疼,披风被吹得鼓起,猎猎有声,火把也是东摇西晃。
身体内的热血被唤醒,让他想起了十几年前在出云中郡千里追击匈奴的时候。
天色将明之时,已行进百里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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