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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过就是随便问问,算不得你后宫干政,爱妃别紧张,不过就是这几日朕心里被这些政事压的心烦,想找个人聊聊天罢了,在这宫里能陪朕闲聊几句的人也只有你了,难道连这点要求爱妃也要拒绝吗?”
这话一出,骆心安再也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笑着说,“……既然如此,那心安愿意为陛下解忧,不知陛下近日为何事烦忧?”
聂毅的眸子瞬间眯了起来,瞳孔散发出幽深的色泽,“靖王的事情,爱妃应该有所耳闻吧?”
呵,重点果然还是来了……
骆心安在心里不禁冷笑一声,早在她站在门口听到他跟朝臣提起阿暻的时候,就明白了他想要做什么,所谓的召她一起吃荔枝,不过就是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恐怕从一开始就是为了拿靖王府开刀,来试探她的反应,而那个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陈公公,美其名曰是要侍奉她左右,可实际上也不过就是为了暗中监视她的一举一动罢了。
想及此处,骆心安敛起眸中神色,点了点头说,“自然是听过,可惜我以前对靖王知之甚少,也从没有特意关注过,再加上忘记了很多事情,所以对这位王爷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不过听宫人门说,靖王殿下不是已经战死沙场了吗,陛下怎么又突然提起了他?”
她的面色一片坦然,就像谈起今天早上吃的什么一般随意,眉宇间没有半点躲闪和隐藏。
聂毅的眸子闪了闪,叹了口气沉声说,“如今坏就坏在‘战死沙场’这四个字上。”
“爱妃可能有所不知,朕这个六弟虽然身体病弱,资质平庸,但却深受父王喜爱,所以背后自然有一大批拥护者,这其中就包括整个靖王府的人,这帮人早就被朕这个六弟洗了脑,认为是朕这个皇长子抢了六弟的东西,甚至害死了他,以至于近几日这帮人更是蠢蠢欲动,甚至意图谋反!”
“……谋反!?”骆心安惊讶的吸了一口凉气,脸色都跟着白了白,“这……怎么会这样……这帮人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自古君臣有别,长幼有序,您既然是皇长子又是东宫太子,登基称帝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能因为这靖王被先皇所宠爱,就认为是您抢了他的东西吧,这是什么逻辑,心安真是有些搞不懂了。”
她的表情满是震惊,眼睛里还带着对待叛徒应有的不屑一顾,甚至连眉宇间皱起的弧度都透露着此刻她对这些人的唾弃,若不是知道她与聂暻曾经的关系,饶是靖王府中之人也很难相信说出这样一番话的人竟然会是他们以前最为崇敬的王妃。
聂毅的眸子起了几分波澜,眉毛也不动神色的轻蹙起来,手指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这是他在思考时常用的动作。
这一刻,他心里其实真的有些迷惑了,眼前的骆心安真的没有一丁点破绽,不管是她口气中的句句维护,还是方才她一心为她忧国忧民的建议,这些都绝不是能故意伪装出来的样子。
更何况若是以前,别说他这样光明正大的颠倒黑白,侮辱聂暻,就算他提到聂暻这两个字,骆心安都会嗤之以鼻,可现在她竟然对这些完全无动于衷,除了她真的失忆以外,他不信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一个人变得如此彻底。
“是啊,这些人可真是够让朕头疼的,本来朕不想置这些人于死地,毕竟六弟是为国捐躯,朕应该善待靖王府的每一个人,可惜他们实在是太不识好歹,这让朕真是再是进退两难啊。”
聂毅长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发疼的额角,骆心安眨了眨眼,一脸迷茫的说,“……陛下为何会觉得进退两难,以我的意思,这明明是一件很好解决的事情啊。”
“哦?那爱妃以为如何?”聂毅一挑眉毛,幽深的瞳孔一瞬不瞬的锁在骆心安脸上。
骆心安抿了抿嘴唇,怯怯的似乎不敢开口,经聂毅几次眼神的鼓励之后,才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来。
“……所谓功再高不可盖主,心再忠要选对主人,如果就因为靖王立下了军功,所以就不处罚他身后这一众随时可能造反的乱臣贼子,陛下日后要何以平天下?若是陛下对这等逆贼都手下留情的话,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他们会认为我大晟君王软弱无能,统兵无策,连小小一个亲王的家臣都镇不住。”
“一旦开了这个头,就等于给朝中之人竖了个表率,告诉他们你们只要有过功劳,即便是日后有了不臣之心,皇上也不会要你们的脑袋,这样一来,但凡心里有这个苗头的人还不都一窝蜂的揭竿而起了?到时候,陛下天下都不保了,难道还要对这些人妇人之仁吗?”
“以心安之见,哪怕是杀鸡儆猴,这帮靖王府的乱臣贼子都不可再留,靖王的确军功赫赫,但您也已经对他大加封赏,而且允他入了皇陵享世代香火,这些对靖王的赏和对靖王府家臣的罚并不冲突,陛下又何以烦心至此?”
听完这些话,聂毅的唇角不动神色的勾起了起来,看骆心安的神色越发的复杂起来,“所以依爱妃之见,这些人朕是非罚不可了?”
“不仅要罚,而且要重罚,造反可是大逆不道的重罪,古往今来哪一个不是株连九族,连根拔起,反正靖王已经入土为安,留下这靖王府只会是埋下祸患,还不如干脆……一锅端了,斩草除根。”
聂毅听完这话终于笑了,抬手摸了摸骆心安的侧脸,意味深长的说,“你真舍得将他们全杀了?”
骆心安愣了一下,接着垂下头,半张脸都白了,过了许久才细如蚊蝇般小声开口,“……我是不是吓着陛下了……我不该这样说的,一切都是我胡言乱语,陛下千万别放在心上,我只是脱口而出,并不是……我不是这么心狠的人,只是刚才不知怎么突然就……”
说着她就要跪下,聂毅却一下子扶住她,一根手指竖在她嘴唇上,“嘘……不必谢罪,你说得很好,朕没有怪罪你的意思。”
他的手在骆心安的嘴唇上流连忘返,感受着指尖的柔软触感,轻轻笑了起来,“朕还是喜欢你方才那侃侃而谈的样子,让朕看见就忍不住想吻你。”
骆心安的脸瞬间红的几乎滴血,脑袋都快埋到了地板里,聂毅被她的反应逗笑了,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反正也不过就是五日,朕等得起,只不过五日之后,你可别想再让朕轻饶了你。”
他的眼睛带着志在必得的占有欲将骆心安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目光炙热的像是要把她直接生吞下去一般,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好了,时辰不早了,到了晌午天气就太热了,你身子不好就先回去歇息吧,晚上朕再去找你。”
骆心安点了点头,顶着张大红脸,手足无措的默默地告退了。
一迈出御书房大门,刺眼灼热的阳光就打在了身上,骆心安径直往前走,这时宝珠和宝珍迎了上来,“小姐您可出来了,奴婢看你好久没回来,心里实在担心就想着过来看看,您……”
话还没说完,宝珠就瞥到骆心安的神色阴冷,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赶忙问道,“出什么事了,小姐您怎么了这是?”
“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先扶我回敛华宫。”骆心安看都没看她一眼,低声快速的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两个丫头马上闭上了嘴巴不敢多问,主仆三人就这样慢慢悠悠的走出御书房的围墙之后,骆心安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此刻刺目的阳光洒在脸上,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竟不知何时沁出了一层冷汗。
方才真是太凶险了,若是她说错了一句话,引来聂毅那个老狐狸的怀疑,她今天恐怕就别想再跨出这御书房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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