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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四日傍晚,武牢山下,三州兵马会和,四司长老也率神殿鬼军从中都赶到了。除殷长老外,其余三司长老皆是圣女景离夺权之后委任的。景离失心一事,百姓尚不知情,唯有四司长老知晓。
大军就地扎营,四位长老到中军大帐中叩见执政时都显得心事重重。
追随圣女多年,原本圣女将复国后的要事都安排好了,如今新帝忽然敕封神官,四州改换执政,身份敏感,政见不明,执政时日仅仅三年,岂能不令人忧心?
当初,殷长老曾奉命督监庆州州试,当时可真没想到,在州试上公然睡大觉的木家小子今日会成为四州的执政。
轩辕圣女之后……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是命中注定吧。
暮青将四位老者的忧色看在眼里,却只说道:“进山之后,祭坛受洗之事有劳四位长老了。”
殷长老深深一揖,说道:“殿下放心。”
……
次日一早,暮青下了一道很古怪的军令——命三军拔营,返回庆、中、延三州,围武牢山界。
既然要兵围武牢山,为何还要将两军兵马调来,再调回去?
四位长老不解其意,待三军拔营离去后,暮青方命斥候进山,十里一报。
古祭坛在阵北,过了十里圣谷,再翻过一座山岭方可抵达。若有兵马藏于山中,也该在那座山上或废都附近,十里一报未免过于小心。但四位长老商量好了似的,皆未多嘴,只在一旁看着。
只见暮青命令斥候在前,辎重在后,每报十里,辎重车马便行进十里。圣谷这边果然没有发现敌情,斥候十里一报,一连报了一日夜,而辎重押运则耗了两天时日。
第二日夜里,斥候来报,说辎重已经押运过了圣谷。
时值子夜,山风荡飏,暮青一声军令,响箭破空而去,十里一传,惊了神山圣谷。
四位长老本已歇下,听闻响箭声慌忙下了军榻,一撩帐帘儿,面色大变!只见武牢山北隐隐泛红,几息之后便火光冲天!
“……火!火!这……”三位长老指着连天的大火看向殷长老,殷长老的脸被火光映得忽青忽赤。
那可是神山啊!
武牢山乃神族禁山,圣谷那边的山岭更连着神脉山,翻过山岭便是古都和祭坛!居然有人胆敢放火烧山!
而那个有此胆量的人望着山那边,面色漠然,声音清寒,“敌有刀山,我有火海,哪个厉害,明日自见分晓。”
说罢,她便进了中军大帐。
殷长老望着那挥刀般落下的帐子,如鲠在喉。
没错,藏兵于山最忌火攻,若此山非武牢山,神官的兵马必不敢设伏于山中,可此乃神山禁地,且英睿皇后是到祭坛上去受洗的,好歹该敬一敬神山吧?哪个能想到她会未上祭坛、未敲神钟,先一把火把神山给烧了?
说句犯上之言,这与新帝登基前一把火将天坛给烧了何异?就算是大图新帝驾临武牢山也不敢渎神,天下间敢行此事的怕是只有一个英睿皇后了。
根本用不着明日,今夜就能见分晓,神官的那些残部必遭大败!
果然让殷长老给猜着了。
神官的兵马于武牢山后岭设伏,事前探子留意着朝廷大军的动向,见三军弓弩手前往武牢山会合,还以为要暮青增兵布防,此乃寻常举措,哪知三军刚刚会合,暮青又命大军返回,神官的残部这才觉出了非同寻常之处。
探子急忙出山频探,发现朝廷兵马尚未进山,倒是辎重车辆跟在斥候身后先押送进了山。辎重先行也很反常,但英睿皇后非泛泛之辈,她必然察觉了己方弃城的用意,也许是为防山中设有陷阱伏兵,故而命辎重兵马先行探路。那些辎重车马很古怪,车身用黑布罩着,车辙印子不重,可见车上载着的绝非军械,也绝不可能是粮草,粮草乃大军之命脉,英睿皇后绝不可能命粮草军进山探路。
辎重车马有三百余辆,沿着山道行进,排布紧密,探子为防暴露行踪不敢靠近,眼见着两天一夜之后,辎重车马行进到了后岭山下。
时值深夜,车马停在了山下,庆州军叛将赵大舜、魏远等人以为此乃谨慎之举,朝廷兵马必然在等天明,不料子夜时分,十里一传的响哨声惊了山林。
伴随着哨音,车马上的兵丁一跃而起!那些驾车的兵丁竟是神甲侍卫所扮,黑布一揭,车上放着的竟是一只只黑陶罐子。神甲侍卫凌空跃起,将陶罐踢入后岭山中,陶罐炸开,里头装的不是火油,而是浸饱了火油的藤球。日值月尾,天上无月,老枝茂叶遮了星辰,林中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声辩位,可藤球不大,一个罐子里装着好几只,或在空中四散,或落地时滚开,色如枯枝烂叶,根本就看不清,辨不准!
当山中的兵马闻出火油味儿时,山林上空已落下无数长箭,箭矢上抹着油点着火,若万星陨落,一些穿住藤球落入林中,一些扎进树干、落叶堆里,武牢山后岭至废都祭坛的必经之路上顿时成了一片火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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