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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轻功……
那将领忽然惊悟,回身冲城楼上急喝:“且慢放箭!”
城楼上的弓弩早已满弦,只是被来人的轻功和胆量惊住,御林卫们才忘了放箭,被飞桥下的喝令声惊醒时,御林卫们险些惊得松了弓弦。就是这奇险的一刻,那人已掠过了城楼,一物啪地砸下,正砸在那险些失手射箭的御林卫脑门上。
那御林卫下意识地拿手一抓,见抓到手中的竟是枚腰牌,借着月色定睛一瞧,啊了一声。
声音刚落,那人已在城门内,落地时城中刀兵相拼之声已歇,那人落地无声,唯有衣袂乘风舒卷,青似云天。
那男子之貌未必人人识得,但那身青色的军袍无人不识。
江北水师!
“魏少主?”血影忍不住咧了咧嘴,尽管五脏六腑都在疼。
魏卓之回头,望住血影身旁被安置在马背上的清瘦女子,柔声笑问:“这回,我可来晚了?”
萧芳听着身后踏过飞桥的马蹄声,忽然模糊了双眼。
这人怎就那么傻?生在富贾之家,江湖地位尊贵,却偏到军营谋了个芝麻大的武职,一身鬼神之境的轻功竟只在军中用来传令,如此大材小用,世人不知他求什么,皆道商贾绿林虽比不得官身尊贵,但魏家实不需仗这芝麻绿豆大点儿的官威,唯有她知道,他一是为圣上,二是为她。可她的腿本就不是他晚来一日之过,冷落了他许多年,也解释了许多年,怎就如此执拗?
“有很多人没能出来……”女子低下头,并不是责怪他,只是想想那些留在密道里的人,终究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人。
“嗯。”回神之时,男子已在马背上,这些年来他们第一次离得如此近,他的声音从她耳后传来,无比清晰,“这一切定有讨回之日,我陪你一起。”
女子僵坐闭眼,颔首洒泪,再未多言。
这时,几骑人马已过飞桥,到了城门外勒马一停,下马齐拜!
“江北水师前来迎驾,愿随圣上一同南下!”为首高喝之人声音温雅,听着很像书生,正是军师韩其初。
韩其初身旁绑着一人,漫天火光照亮了城门口,那人身穿将袍,却生着张玉面粉唇的俊俏脸孔,怔怔地望着城门内,惊色替代了羞愤之色。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骁骑营将军季延。
原本,韩其初借清理军中将领之机密令魏卓之等人偷偷出营,一面劫杀去西北军驻营报信的骁骑,一面擒下季延。没想到季延被擒之时,魏卓之一行人却正巧撞见暮青被呼延昊劫持出城,于是月杀和乌雅阿吉追着暮青而去,魏卓之带着季延赶回了水师大营。
得知暮青被辽军劫走,水师哗怒,韩其初沙场点兵,章同亲率一营将士绑着季延出了大营,要挟骁骑营交出了战马,随后五万水师将士倾营而出,急行到了盛京城下。
鬼影和血影今夜在密道里,对城中的事情多有不知,不知御林军占了城门后,步惜欢命月影率几人出城先寻暮青,顺路传了道密信到水师大营,此后便一直掌握着水师的动向,大军前来迎驾早在意料之中。
元修暗中命禁卫军从观音庙中突袭御林军后路,步惜欢也早有密旨命江北水师前往城门外迎驾,这一场将计就计的博弈,直至此刻,终定了大局,也终于到了出城的时刻。
君臣二人在城门口遥遥相望,望见的是满目疮痍的皇城和不死不休的将来。
这一走,江山从此失了半壁。
这一走,天下间再无无道之君,亦无守疆之臣。
这一走,必将载入青史,是非功过留待后人评说。
长风悄起,已是离去之时,一道闷哑的声音传来,打破了死寂,却为血气烽烟弥漫的城门口添了几分悲戚气氛。
“大将军……”那声音不高,隔着长阔的甬道望进城中,望住那挽弓而立的英武男子。
元修循声望去,眉宇冷硬不化,挽弓之手却在听见那声音时便陡然僵住。
那人跪在人后,看不清容颜,但戍边十年,他们每个人的音容都已刻进他的记忆里,深入骨髓,难以割除。
侯天……
“大将军,您……”您当真想要江山帝位?
旧称刺痛肺腑,千言万语如鲠在喉,侯天想起了从前。那一年大雪封关,五胡联军尚未叩边,冬日里无战事,他们去马场比试骑射。刚下过一场大雪,马场里积了一指厚的雪,马蹄踏飞的雪呛人喉肠,他们策马笑逐,胡口说家国。
“大雪封了塞外,又是一年年关,冬月里没仗打,大将军咋不回盛京住些日子?”
“不回。”
“回去不就是娶媳妇么,娶媳妇还不乐意!难不成真跟圣上似的,好男风?”
“胡说什么!圣上也是能随口议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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