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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东北,老一辈挖人参的都有不少讲究,像那种专业挖参的,要先祭奠山神,还要拿系了大钱的红绳一头绑在索罗棍上,一头绑在人参上。
老李家不是专门的挖参人,也没有所谓的索罗棍,手里拿着的树枝子倒是能代替,可这红绳大钱还有各种的挖参工具都不齐备,李老太拿树枝围着人参叶画了个四四方方的框,又找来四根棍子分别插在四个角上,然后站那里有些傻眼。
蓁蓁一头雾水地看着李老太奇怪的举动,王素芬也有些闹不明白:“娘,您这是干啥呀?”
李老太瞅着人参叶有些发愁:“以前我年轻时候跟着你公公也上山采过人参,那讲究老多了,我这不循寻思咱也没拜人参,也没系红绳啥的,万一一挖人参跑了可咋整?”
王素芬从小也没少听过关于人参的传说,起码这个人参变成穿着红肚兜的娃娃的故事是打小听到大的,而在东北,挖人参必须拴红线更成了妇孺皆知的常识。她一想起这茬事也慌了手脚,她往身上的兜摸索了一番,也没掏出什么来,只能无措地看着李老太:“要不我回家拿红线去?”
蓁蓁站在旁边一脸无语,她原本想让李老太和王素芬自己把人参挖出来,也能消磨点时间,增加两人的成就感,没想到她俩把到手的人参整的这么复杂。蓁蓁看着李老太的架势,似乎还是不敢就这么挖参,只能用意识从人参下面一托。
王素芬正愁着人参不知咋办才好呢,忽然看见人参叶子一动,地里面的人参竟然缓缓地冒出头来,顿时把她吓的不停。王素芬一转身把蓁蓁搂在怀里护着,又指着人参叶吓的嘴唇直哆嗦:“娘,你快瞅,人参爬出来要跑了。”
李老太被这个时不时犯蠢的儿媳妇气坏了,她赶紧过来一把捂住王素芬的嘴,又在她腰上扭了一把,王素芬这才回过神来。她四处看了看又闭上嘴静静的听了听,见没有人过来,这才心虚地抹了把头上的汗。李老太一辈子经历的多,脑袋转的也快,有自家这个能耐的孙女,她不信这人参能在又眼皮子底下跑咯。
果然随着人参冒头,整只人参已经出来了大半,一根根须子正努力地往外挪。这参须可谓是人参身上最娇嫩的一个部位,特别容易碰断,专业的采参人都是拿鹿骨针一点点拿土剥开,小心翼翼地取出来的。李老太手头没有这些东西,这也是她不敢动手挖人参的原因。
可这种事在蓁蓁这都不叫事了,几乎才用了一两分钟,人参就自己从土里自己出来了,全须全尾的,连身上的绒毛都一根没少。
“娘啊!”王素芬盯着地面上的人参舌头直打结:“我咋瞅着这人参长的像个人似的呢,不会成精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成精的。”李老太抬头撇了她一眼,小心又用手指拿起人参放手心里颠了颠,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这参可是不轻,就是不够一斤也差不了多少。”
俗话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蓁蓁弄出的这个人参,小一斤沉,怎么算都能说是宝物的级别了。再看上头有六根主须,最长的怎么也得有五十公分,实属难得。东西是好东西,可怎么拿回家去,王素芬有些发愁了:“须子这么长又不能给撅折了,咱咋拿回去啊?要是把须子碰断了可咋整?”
李老太对这个倒是有经验,她从带来的柳条筐里找出一把铲刀,从旁边找一了棵粗壮的桦树,小心翼翼地从上头剥下一大块树皮来铺到地上。她先把人参旁边的苔藓和黑土厚厚的铺了一层,再叫上王素芬,两人一个托头一个托须子,小心翼翼地将人参放到树皮上,找了些又长又有韧劲草给捆上,把人参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丝毫不露,这才放心地放到柳条筐里。
蓁蓁看李老太收拾完了,这才将手里最后一个野果丢到李明中嘴里,又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跑。
李老太见状连忙跟了上去,见蓁蓁领着越走越偏,忍不住问她:“宝啊,咱这又是去哪里啊?有这一个人参就不孬了,可别再挖了,就这一个我还不知道回去咋整呢。”
蓁蓁歪头看了看李老太,露出几颗白净的小牙:“给爹泡酒喝。”
“可拉到吧。”王素芬一个没忍住吼了出来:“我跟你说啊闺女,你找的这个人参可是个宝贝。它怎么也得上百年吧?是不是娘!”
李老太点了点头:“四五百年没问题。”
王素芬一拍大腿,脸上满是肉疼:“就这么个宝贝,咱拿回家去可得好好收着了,要是把它给你爹泡酒可是糟蹋了,就这参上的一点须子我都怕给他补出满脸鼻血来。”
“可不是咋地。”李老太连连点头:“等回家我就放咱家房梁上,一天三回的瞅着,要不是现在不兴烧香啥的,我非得给它供起来不可。”
蓁蓁无奈地看着李老太,可她现在人小,也没办法说出很多的话来劝她,只能四处寻摸了一番,又找到了一颗四五十年的人参,朝它一勾手,人参从土里跳出来直接落到了蓁蓁手上。
蓁蓁把人参递到李老太面前,执着地说:“给爹泡酒喝。”
李老太一脸无语地看着蓁蓁手里的人参,只能又割了块树皮包了起来:“行吧行吧,就拿这个人参泡酒,你可别再挖了哈,咱家没那么多房梁,我可没处藏去。”
蓁蓁想起自家还没有自行车和缝纫机,这可是现在流行的三大件,连忙建议说:“拿去卖钱买自行车买缝纫机。”
“是不是看你赵奶奶家的大自行车眼馋了呀,”李老太和王素芬笑着往树皮里放了一层厚厚的苔藓和黑土:“大的咱家留着,把这小的卖了,等回头我去问问,看供销社收不收,要是能卖出去先给买个收音机,白天你也能听个声啥的,省的无聊。”
蓁蓁这才咧嘴笑了,趁着两人捆扎人参的时候,她走到接连被剥了两块树皮的桦树旁,把小手轻轻放在树干上,转瞬间,老树又长出了新的树皮,高耸入云的枝头冒出了点点绿色。
李明中跟着跑了一个多少小时的山路,虽然跟着蓁蓁吃了些野果,可它毕竟才几个月大,跑了这么远的山路已经是它的极限了。李明中伸出舌头喘了几口粗气,汪汪汪地叫了几声,蓁蓁听他说自己累,连忙停下脚步,蹲下身子用小手抚摸着他的后背。
“好些了吗?”蓁蓁歪着头看着李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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