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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延儒不耐的挥挥手,见范坤直起腰来,便急不可耐的对他问道:“叔恺(范志完表字)信中所说郑芝龙之事可是真的?”
“战场远在牛庄,我家老爷未及亲去查看,是以此事还有待核实。但阁老可以放心,郑芝龙所报虚假不了。”后者到了辽海后,几次派人报捷,那可都不是假的。有鞑子的人头做证。
“这么说叔恺并未亲眼所见那头颅了?”周延儒才不会把事情的‘真假’寄托在郑芝龙的诚信上呢。
“郑芝龙只送了一部分。小人来京时候,我家老爷已经派亲信跨海北上了。”
周延儒脸色这才有几分好看,迟疑了一下又道:“即是如此,我与那牛庄之捷又有何联系?”
“好叫阁老知道,此事却是那郑芝龙先做示意,我家老爷方才起了心思。”范坤话儿说道这里,也不由得压低了嗓音:“阁老容禀,此事若无郑芝龙的点头,那是万难成事的。可要是郑芝龙答应了来,只要他在报捷奏疏上多添上几笔字,那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么。”
捋了捋胡须,周延儒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做点头,范坤这话说的是这么个道理。
那么,“郑芝龙,匹夫也,其又想做何得?莫不是关外之民还不能满足他的胃口?”
是啊,郑芝龙想要得到什么呢?他都付出这么大的牺牲了,而之前似也得了不少。周延儒面上疾言厉色,说的好像郑芝龙是多么的贪婪无度,竟然得了那么多的关外之民还不满足。可实际上这都是屁话。
那些给鞑子做包衣阿哈的汉民,不能说他们心里就一百个一千个愿意,也不说这些人能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其中一些老人已然是给鞑子做了十几年的顺民了,只说郑芝龙把他们交给明廷了,后者就能妥善安置吗?
北京城内的国库空荡的可以跑马。朝廷拿什么来安置他们?
郑芝龙把人一船船的送去南方,去经营自家的大员岛,还算给中枢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呢。就像他们在登莱做的事情一样。
范坤脸上露出少许的忐忑,“回阁老话,那郑芝龙还真没被关外的百姓给填饱肚子。他还想在苏北、湖广、岭南设立募民点,招募百姓去大员为他开荒种地。”
要说这点要求并不过分,毕竟只是一些泥腿子么。可以说郑芝龙是在有意卖好他们。
可范坤也好,他背后的范志完也好,他眼前的周延儒也好,政治敏感度到底非同一般人,都从中感觉到了一股怪怪的味道来。郑芝龙也太重视大员了吧?
“郑芝龙莫不是要在大员封疆建国?”周延儒没做隐藏。不然这所需人口就也太多了。
“我家老爷也是这般认为。但想那大员非是我大明疆土,郑芝龙便是在其上立一土国,也不过是弹丸之地,求自家一族的富贵而已,不足为虑。”至于大员距离闽粤有多么的近,要是开展海贸有多么的便利,那就不需要多说了。
“这倒也是。若只此心思,允了他又何妨?海外之地,多的是这等土邦小国。也不差他郑家一个。”周延儒不知道是真傻还是假傻,反正也没去问。
范坤心中大松了一口气。
周延儒允了就好,作为东林党在朝中的代理人,周延儒允了这事儿,也就意味着东林党允了。
或者说,这本身就是郑芝龙的一次投石问路。想要探一探某些人的‘心思’,想要对东林党卖好……
但现在,这件事所涉略到的各方都能各得其乐,是可谓皆大欢喜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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