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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很大,一路走去也耗费了不少时间,外头落了雪,府里没几个人在外头晃荡,皆呆在屋里头,只有几个扫雪的下人在府中三三两两的扫着。
胭脂没怎么在苏府里走,外院的下人没几个认得出胭脂,见她绮罗珠履,身披轻裘,却背着个普通老旧的包袱,还闷声不吭一路往府外走。
说是个院里的主子罢,后头又没有跟着人伺候,说是个下人罢,这穿戴又不像,一时皆有些摸不着头脑。
待见到后头的自家公子,才恍然大悟,敢情是那院里的戏子,早听说是个会使手段的,只不知现下闹得是那一出,只他们也不敢多看,没得遭了公子不如意,平白惹祸上身。
胭脂顶着风雪走了许久,才到了大院中庭,六角形的雪花轻轻落在她发间,衣裘上,雪晕湿在花木簪上渐显暗沉,她顿下脚步,回头看去。
苏幕一声不吭默默跟着,等她回过头来便也停下脚步,静静看着她。
一身家常便服,在屋里倒还好,到了外头便显得单薄,可他却像是不觉得冷一般。
那莹莹白雪落在他的肩头,乌黑的发间,与她一样。
胭脂在戏文里看过,这世上只有两种白头到老,一种是真的,另一种就像他们这样,在雪地里走着走着,就成了假的白首……
胭脂一时凄入肝脾,眼眶瞬间润湿,哽咽质问道:“你还跟着我干嘛?”
苏幕看着她,黑漆漆的眼微微泛着水泽,长长的眼睫衬得眉眼越加深远,竟看出几许荒凉味道,见人愿意和他说话了,便轻声哄道:“胭脂,别闹了好不好,这么大的雪到处走会着凉的……
咱们回屋去看看,我给你买了好多稀奇玩意儿……”
胭脂难受得透不过气,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脸颊滴滴滑落,看着他几近哀求道:“苏幕,你放过我罢,我不要你的东西,也不要你这个人!”
苏幕闻言眼里渐升雾气,衬得容色氤氤氲氲,只站着不说话。
胭脂再也待不下去,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他们永远都不可能是一路人,在一起又怎么样,往后这样的事只会一直发生,不如一次了断的干净,也省得这般相互折磨。
她想到此,便也狠下心来,转身加快脚步往府外走,生怕自己慢了一步就走不了了。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后头疾步而来的脚步声,胭脂心下一慌,片刻间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半晌,清越好听的头顶轻轻传来。
“胭脂,別走……”
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轻得听不见,可胭脂还是听见了,她顿了许久才道:“你能让死人复活吗?”身后的人微微一僵。
胭脂看着眼前慢慢落下的雪,眼里含泪决绝道:“苏幕,你既然不能办到,又何必要求我去做我做不到的事呢?”
她一想起那些被他害死的无辜之人,眼神慢慢变冷,说出来的话比这漫天的雪花还要冰冷刺人,“苏府账本在我手上,你往后做事若再没有分寸,妄害无辜,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言罢,便拿下了他的手,离开了他温暖的怀抱,径直往府外头走去。
苏幕看着她毫不恋栈离去的背影,长睫微垂,眼神渐显阴鸷,偏偏有一副面容如玉,君子良善的模样,瞧着便是一种极为诡异的反差,大雪天里叫人越发不寒而栗。
胭脂出了府便在路上走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雇马车的地儿。
那车夫大雪天也没打算接生意,见胭脂穿着打扮贵气,又这般面嫩,瞧着就是个好欺负的,便故意道:“姑娘,这大雪天的,路可不好走,这去一趟可要耗费不少银子。”
胭脂如何还有心思管得这些,只淡淡道:“你把我送到了地方,自然会给你。”
那车夫见这姑娘一副刚从坟里挖出来一般的死气沉沉模样,便也没再多话接了活。
胭脂上了马车,便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泪也被风吹干了,面上直一阵阵发疼,只这疼比不上心里的疼,便也算不上什么。
她伸手搓了搓脸,打起了些精神,等会儿去周常儿那处拿回账本便要准备往旬家去。
顾云里才刚到旬家,又是这般重伤落魄而去,她没有把握他这样能否在旬家站稳脚跟。
毕竟他当初是高中状元,金榜题名而回,和现下相比,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她既然接了地府的差事自然是要办好的,如今摆脱了苏幕,又有账本在手中制约他,往后自然也安生了,她的麻烦也会少许多。
然她真是想的太天真了,苏幕要是这么容易就放手,他还叫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