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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才刚转过街角,纪澄就已经看清楚了那穿着宝蓝衣袍的男子并非沈彻。
纪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竟然这都能认错,让人忍不住自嘲,当然自嘲之余又忍不住大松一口气。
纪澄在意识到自己的轻松之后,忽然怔忪了起来。她这是怎么了?竟然见着一抹影子就以为是沈彻,并且还疑神疑鬼地跟了上来,待误会解除又为之欢欣鼓舞,可若那人就是他呢?她又待如何?
纪澄抬手摸着自己的额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也沦落到了这一步,就像当年的云娘一般。
尽管云娘是纪澄的母亲,纪澄也得承认她是打心底里看不上云娘的做派的。老是疑心她爹爹在外头养了女人,听着风儿都要跟去打听一番,回来又不敢跟纪青叫板,只会躲在床角哭天抹泪,然后酸言酸语的讥讽。
曾几何时,她纪澄也学会了云娘的做派?
纪澄只觉得荒唐而恐怖,简直是落荒而逃地回了沈府。
马车从磬园的角门驶入,纪澄刚下车,就听得后面那拉马的小厮喊了声,“二公子。”
纪澄回过头,就见沈彻正从马背上下来。今日倒是难得,竟然白日里回来了。
纪澄往旁边让了让给,沈彻将马鞭抛给小厮,从纪澄面前经过,半点眼风都没施舍给她,就那么径直去了。
周遭人诧异的眼光叫纪澄的脸上火辣辣的烧,亏得她脸皮够厚也没当场哭鼻子,且还可以维持着一脸平静地往九里院去。
这时候纪澄倒是希望自己能有云娘的能耐,可以不管不顾地哭闹一场,揪着沈彻的衣领问他,究竟想要怎样?她要如何做,他才肯重新看她?
只可惜纪澄什么都做不出来,冷静麻木得可怕,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怪物。
纪澄愣愣地靠在窗棱上看着窗外褐枝上嫩黄的报春花,那样鲜艳。
柳叶儿小心翼翼地出声唤纪澄的时候,她脑子里闪过的念头却是,先才沈彻经过她的时候,她仿佛闻到了他身上的胭脂香气。
纪澄倒是没觉得沈彻在外头养了什么外室,他若喜欢,就是一天抬一个进门,又有谁能阻拦一句?
只是沈彻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各式各样的女人,或是为了遮掩行踪,或是为了利用,反正环肥燕瘦,从来是不缺的,逢场作戏想来也是不少。
而她至于沈彻,在最初背叛的愤怒之后,随着时光的流逝也就渐渐可有可无了。纪澄知道自己不该怎么想,有一种为自己开脱的嫌疑,但她就是忍不住这样去猜测。
柳叶儿见纪澄久久不答,又唤了声,“姑娘,该用晚饭了。”
纪澄这才恍然,她竟然就这么坐了一个下午了。
想起范增丽的托付,纪澄在用过晚饭给老太太请了安之后,就去了铁帽胡同三老爷的府上。
这会儿三老爷也该下衙在家了,纪澄本是打算托请沈径去打听的,可后来到底是顾忌风言风语,因此这才不得不来求三老爷沈英。
纪兰看着纪澄就忍不住讽刺道:“二少奶奶这真是贵脚踏贱地啊。”
“姑母。”纪澄低头给纪兰行了礼,又拜了拜沈英。
沈英既是纪澄的姑父,也是纪澄的叔父,姑娘家已经嫁了人,他一个大老爷们儿也得避避嫌,“是侄媳妇来了,你们说话吧,我去前头书房坐坐,还有些公文要看。”
纪澄赶紧道:“姑父,阿澄是有事相烦。”
沈英本已起身,听得纪澄的话这才又坐下的,“你说,咱们都是一家人,你不必客气。”
“你当她是一家人,她可未必拿你当一家人呢。”纪兰在旁边冷哼道。
沈英闻言皱眉,年轻的时候纪兰也不是如此性子,怎么到老了心胸反而变得如此狭窄,叫人厌烦,忍不住斥道:“做长辈的没有长辈的样子,又怎么责怪做晚辈的没有晚辈的样子?”
纪兰怒气集胸却又不敢当着沈英的面发作,纪澄闻言也是脸上发烫。当年的事情纪兰虽有不是,但纪澄也的确没有尽到晚辈的孝心。
沈英这话倒不是针对纪澄,转而温言对纪澄道:“阿彻媳妇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其实沈英挺高兴纪澄来求自己的,有什么事情是大房、二房都解决不了的,要求到他跟前来?这无疑叫沈英觉得很有点儿面子。
纪澄便将纪渊今年要参加恩科,想打听主考是哪位坐师的事情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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