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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珍一看这情形吓坏了,红着眼眶焦急的说,“怎么伤的这么厉害,这下可怎么办,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到哪里去请大夫啊!”
“行了,我没事儿,瞧你俩吓的。”骆心安踉跄着站起来,虽然脚腕疼得不敢动但是脸上却依然淡淡的,似乎她只是断了一截指甲这么简单,“估计就是有点软组织挫伤,你们扶我进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两个小丫头没听懂什么叫“软组织挫伤”,但还是听从吩咐扶着她走进了屋子,心里止不住嘀咕,这也就是她们大小姐,受了这么重的伤也不吭一声,哪像二小姐下车那会儿,五六个侍卫给她牵着马,两个丫鬟搀着,她都尖叫着不敢下,一定要侍卫背她下车,否则会弄脏她的裙子。
两个小丫头小心翼翼的把骆心安扶到屋里,这时骆心安才有功夫四周打量一番。
这里是山间一座废弃的寺庙,一共就两间房子,还都是缺砖少瓦的断垣残换,但却是这方圆百里之内唯一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外面那间看着坚固一点的大屋子留给了老太太,这会儿她仍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搞得惊魂未定,她旁边围着帮她揉心口的洛心慈,还有被她拽走的洛婉云,一屋子的丫鬟小厮把大间塞的满满当当,只留下旁边这透风漏雨的小屋子让骆心安歇歇脚。
等到所有的马都安抚下来固定好,所有东西都搬进屋子,确定自己的宝贝儿孙女洛心慈毫发无伤之后,老太太这才想起了骆心安,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老太太这个当家的自然要象征性地问候一下,只见她皮笑肉不笑的开口道,“心安,听说刚才马车没停稳你就跳下来,把自己给摔伤了,要不要紧?”
这话看似是关怀,可实际上却等于完全扭曲了事实,让骆心安一下子从马匹受惊不得不跳车自保的受害者,变成了没有分寸自作自受的活该倒霉蛋,这几字只差却直接把她受伤的事情轻而易举的带过去了,毕竟一个“自己作死”的人怎么好意思让人家再关心她?
骆心安眨了眨眼,一边揉着受伤的脚踝,一边惭愧一笑点头道,“老祖宗说的是,是孙儿太莽撞,忘记自己那辆马车上的是匹老马,受不住惊吓。”
“这动物就跟人一样,一老了就不中用了,稍有点风吹草动就一惊一乍,估计是太怕死了所以才在那几匹壮年马反应过来之前第一个去逃命了,下次孙儿会多加小心,不会再随便被只老马给吓到了。”
一句话顶的老太太脸色当即就青了,在场所有人瞬间屏住呼吸,这骆心安未免也太大胆了,这种话都敢说得出口。
这话的意思哪里有一点惭愧,分明是直截了当的骂老太太老了不中用,不仅怕死还喜欢刁难小的,跟那匹发疯的老马一个德行,毕竟在场所有人可都知道第一个被人背下马车躲进这寺庙的人,可就是这位老祖宗。
但是即使所有人都明白她在讥讽老太太,可是却没办法直接叱责她,否则老太太岂不是直接承认自己就是一匹不中用的老马了么?
老太太一口气堵在心口,又拿骆心安无可奈何,重重的冷哼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强笑,“我看你还有力气说话,大概伤的不重,那就先别叫大夫了,这样的天气怎么好让人家大老远跑一趟,你忍着点吧,什么时候回了家什么时候再治。”
听听她说话这口气,哪里是个当祖母对亲孙女说出的话,这个时候受伤的若是洛心慈,恐怕她早就吱呀乱叫的喊大夫了,怎么可能还顾得上外面的天气适不适合把医生请来?
骆心安在心里冷笑一声,应了一句“全凭祖母安排”,就不再跟着老太婆浪费口舌,反正她也没打算在这荒郊野外找医生,这点伤她自己还能处理得了。
她在寺庙废弃的柴草堆里找到一块瓦片,撕下裙子上的几块布,固定在脚腕上,作了个临时的夹板防止脱臼。
这时就听洛心慈在外面念着老太太,撒娇似的说,“祖母,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家啊?孙儿都想父亲了。”
老太太最喜欢听这些甜言蜜语,自然哈哈一笑,“你这丫头就是嘴甜,你想父亲就不想祖母了?”
“当然是想的,孙儿自己都觉得奇怪,明明每日都能见到祖母,为什么晚上睡着的时候还是觉得跟见不够似的。”
“好了好了,知道你乖,净捡些好听的话来糊弄我这老太婆。”
老太太嘴上说着不信,可脸上却被哄得喜笑颜开,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说,“再等等吧,估计过不了一会儿这天就能晴了,等风不那么大了,我们就继续上路了,你父亲肯定也等着你回家呢。”
坐在隔壁的骆心安听到这话直接被雷出一身鸡皮疙瘩,她有的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洛心慈,这么肉麻虚伪的话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说得出口。
她看了看天色,外面依旧是狂风大作,天色似乎比刚才阴的更厉害了,她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这天阴成这样,保不准一会儿就得下大雨,洛心慈你现在有空说谎话不如琢磨一下一会儿怎么保住你的漂亮裙子。
果然,狂风持续了一下午,不仅没有收敛的反而越刮越凶,到了傍晚竟然还下起了瓢泼大雨。
大风卷着豆大的雨滴,在天地之间肆虐,一时间寺庙头顶的瓦片被吹得嘎吱作响,门外的马匹又开始惊叫,在门口守门的小厮使劲抓着门框还被吹得东倒西歪。
随着狂风暴雨的降临,气温骤降,原本就阴冷的天色更是冻得人直打哆嗦,
在这样的鬼天气,若是继续赶路,没准会被狂风掀翻,老太太是个怕死的人,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留在这破庙里凑合着过一夜。
深夜,洛家一行人早早的都睡下了,在这荒山野岭的寒冬腊月,被困在这到处透风漏气的破庙里,就别提有多煎熬,老太太和洛心慈她们几个早早的把马车里的厚被子拿出来,偎着个火堆儿睡下了。
赶了一天路的侍卫这会儿也早就精疲力尽,纷纷躲在破庙的一个角落里打起了盹。
此时,万籁俱寂,除了屋外呜呜呼啸的狂风和拍打在瓦片上的哗哗雨声,整座山林都像是陷入了沉睡。
可骆心安偏偏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一次去青云观上香本来就是轻装简行,预备着一天就能回来,所以并没有带多少东西在车上,三辆马车上一共就五床棉被,其中四条都被老太太和洛心慈给拿走了,剩下一条在洛婉云的马车里,至于骆心安本来就坐了一辆最破的车子,里面别说是棉被就连个像样的软枕都没有。
而分棉被那会儿,老太太也好像根本就没想起隔壁小间里还有骆心安这么一个孙女似的,完全没有给她留一丁点御寒用的东西。
这会儿屋外北风萧瑟大雨瓢泼,小间里的房顶稀稀拉拉的往下滴水,骆心安披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坐在角落里,自己生了个火堆儿烤着,却仍然冻得手脚冰凉。
其实她并不怎么怕冷,以前她拍戏的时候遭遇的恶劣天气比现在糟糕的多,很多时候为了赶进度,冬天必须把夏天的戏份提前拍出来,屋外零下好几度的时候,经常要穿着短裤短袖坐在外面啃冰棍,还得装出一副满头大汗的样子。
所以对于老太太连一床棉被都要苛责,她也只是在心里冷声一笑,这说明白老太太根本在大问题拿她无可奈何,只能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折腾她,谁胜谁负,高下立见,她压根不介意这一丁点得失。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的脚腕有伤,受不得冷,嗖嗖的北风刮进来,她身上倒是没觉得多冷,但脚腕上的伤口却一阵阵的隐隐作痛,如果就这样干冻一夜,她估计自己这个受伤的位置非得废掉不可。
想到这里,她咬了咬牙,压下心里极力想去外面踹那恶毒老太婆几脚的冲动,踉跄着坐起来,又往火堆儿里加了些茅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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