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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宵寒满意地直起身,转向起身待命的飞龙卫:“侯爷的话都听见了?把傅小公子带下去,轻轻地打几板子,让他知错悔改就好。”
熟悉飞龙卫套路的朝廷官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看傅涯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打到知错为止,那就是不会停手,往死里打啊……
如狼似虎的飞龙卫架起傅涯,把他也拖了出去。
好好一场喜宴,搞得变故横生,风波迭起,让人觉得再多坐一刻都是煎熬。最惨的还是靖宁侯傅深,因为凶残跋扈的飞龙卫钦察使还不肯消停。严宵寒意有所指,一唱三叹地抱怨道:“果然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才刚成亲,就要处理这一摊子糟心事,往后还不知要怎么纠缠……”
飞龙卫平时制造冤狱、残害忠良时,用的花招手段不知多出几倍,严宵寒倒好,处理了这么两个人就过来表功请赏,还要变着法地暗示他“快来夸我”。
傅深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心里还是不可自抑地软了一下:“辛苦你了,贤内助。”
严宵寒的目光陡然幽深起来。
傅深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句调侃引发了什么后果——不久之后,靖宁侯府喜宴上的风波在坊间迅速流传开来,经过口口相传和臆测加工,最终变成了“杀千刀的飞龙卫当着靖宁侯的面,辱骂他的母亲,殴打他的弟弟,最后还要逼着人家夸他贤惠!”
太嚣张了!太无耻了!朝廷走狗又在残害忠良了!
后话不提,眼下闹剧散场,该办的喜宴还是要继续。送走秦氏母子,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场上唯一健在颖国公傅廷义。
与父亲和两个兄长不同,傅廷义自小身体羸弱,不是学武的苗子,每日只在房里闭门读书,毫无存在感,与家中人都不大亲近。后来兄长先后过世,在颖国公府急需一个人出来挑大梁时,也是由傅深领兵出关,分担了大部分压力,然后他才不慌不忙地站出来,继承了爵位。颖国公府与靖宁侯府分开后,这位有如透明人的国公爷更加深居简出,听说沉迷于修仙炼丹,连带着整个国公府也日渐式微。
因有一大家子珠玉在前,坊间对这位三爷的评价就显得刻薄了许多。都说傅廷义毫无长处,全靠投了个好胎,这辈子光凭捡漏就能衣食无忧——他不是正求仙问道么,没准哪天他捡个漏,就能白日飞升了呢!
不管秦氏如何,傅深对这位三叔始终是抱有尊敬的。无论是真的无心俗务还是有心韬光养晦,颖国公府这些年的低调都让傅深少了很多顾虑。
他示意严宵寒将自己推到傅廷义身前,抬手行了一礼,道:“三叔。”
侄儿大喜的日子,傅廷义穿的居然还是道袍。他近年来常斋戒食素,形貌清癯,颏下一缕长须,看上去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此前出了那么大的乱子,他却始终一言不发,视若不见,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默念道经,直到傅深叫了他一声,才微微睁开眼睛。
傅廷义目蕴精光,语调缥缈:“不必拜我。你父母灵位,都在家中祠堂,你若有心,可自行前往参拜。”
这话不知到底是对谁说的,他也不等人回答,自顾自起身,袍袖一拂,飘然而去。
这下子连飞龙卫看傅深时眼里都带上了同情:他们钦察使自小父母双亡,没有亲人,这已经够惨了;而靖宁侯这一家子亲人……还不如没有呢。
好在傅深并不在意,他与严宵寒已在黄金台见过了长辈,余者不足为虑。人都走干净了正好,他也早就想走了。
喜宴一直持续到深夜,等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严宵寒对傅深道:“这里留给下人收拾,你先到我府里去住。”
他知道傅深对侯府没什么感情,不会拒绝他的邀请。孰料傅深沉吟了片刻,竟然回绝了:“不必了。我早该跟你说,刚才一下子忙忘了:婚礼之后,我打算搬到城外田庄上去休养,回头给你写个地址,你若有事,可以到那边找我。”
严宵寒瞳孔微缩,声音倒还平静:“刚成亲就别居?是我先前哪里招待不周么?”
“没有的事,别多心,”傅深侧头,用眼角一瞥门外,低声道,“我带着一票北燕军呢,都住到你府上像什么话。”
严宵寒心里这才稍微松快了一点,不那么堵了,只是眼底流露出深深的遗憾:“住一晚也不行吗?”
傅深的小心肝“忽悠”一下,软的都快化了,含笑问:“这么舍不得我?”
两人在红烛高烧的洞房里喁喁细语,一个刻意引诱,一个有心迁就,气氛旖旎得不像话。
严宵寒道:“准备了点东西,想着等你回来,或许能用上……不过现在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
虽然明知道严宵寒嘴里说出来的话只能信一半,他那貌似真诚的落寞与惆怅有一多半都是在演戏,傅深还是忍不住妥协了。
“一番心意,怎么能叫多此一举呢?”他握住了严宵寒的手,诚恳地道:“没提前告诉你是我不对,既然如此,那今晚就叨扰了。”
严宵寒垂眸看着被他攥住的手,“嗯”了一声:“求之不得。”
等看见严府门口挂着的大红灯笼时,傅深才从着不着北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感觉严宵寒进飞龙卫之前极有可能是个拍花子的——大概傅将军也没想到自己铁骨铮铮了这么多年,屈服起来居然如此顺溜,连个磕巴都不打。
他和轮椅一起被安放在面朝庭院的门檐下,严宵寒推着他,慢慢地往前走。
两人到正房前也没停,傅深刚要提醒他前面有台阶,就感觉到轮椅沿着一个坡度,平稳顺畅地滑了上去。
傅深心头剧震。
他终于发现了这所宅子同之前相比,不一样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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