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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刘观道:“这是涉及到国本的大事,岂可如此的儿戏呢?杨学士未免太轻浮了。”
刘观可不是好惹的,他招惹的人多了,可又如何呢?
招惹了谁,最后他不都升官了吗?何况你杨溥算个什么东西,我堂堂尚书,你虽为太子心腹,可品级却比我刘观差得远呢,现在不还是没有轮到你们说的算的时候吗?
杨溥轻轻皱眉,看向杨荣等人道:“诸公也是这样想吗?”
这满朝的公卿,自是个个不言。
虽说站在这里的大臣们,许多都是不喜刘观的,可谁敢这个时候,给科举取仕的进士们来一个釜底抽薪啊,要知道,大家可都是进士出身,这不是自断生路?
刘观自然也是明白这点,于是得意地道:“杨学士,你还年轻,行事要稳重,治大国如烹小鲜……”
张安世在旁,却是笑了起来。
刘观虽对杨溥一副倚老卖老的样子,可见张安世忍俊不禁,却不敢等闲视之。
他可是很清楚,张安世这家伙可比杨溥难对付得多了。
当下,他便笑吟吟地看着张安世道:“威国公莫非有什么高见吗?”
张安世澹定地道:“我就一个区区外戚,哪里有什么高见,你是礼部尚书,身居要职,而且还读过四书五经,一定比我懂得多。依我看,这事还是陛下定夺为好。”
朱棣颔首,他轻轻地皱着眉头,沉吟着道:“修建铁路,现在而言乃有百利,此事……若是各省想要修建,朕无不应允。至于如何修建和管理,却还是教各省以右都督府铁路司来参考为好。先修一修看看……”
刘观听罢,脸上立即浮出了喜色,第一个站出来附和道:“陛下明鉴啊。”
众人却只觉得陛下说得云里雾里,似乎还未表态决心,有人似乎领悟了朱棣的心思,却有人一脸狐疑。
不管怎样,此时大家都很一致的没有异议,纷纷道:“陛下圣明。”
今天的议事也差不多就到尾声了,朱棣也显出了几分倦意,众臣退下。
张安世今儿没有单独留下来,也随着人流,告退而出。
“都督,都督……”
张安世出了大殿,在前头走着,听到叫唤,驻足,却见杨溥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张安世笑着道:“杨学士方才真是大出风头,我看,不久之后就有恩旨来了,一定要升你的官。”
杨溥却是脸色铁青,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张都督方才为何不与那刘观据理力争?铁路的事,花费巨大,动用的民力之多,不亚于是修黄河,若是不谨慎,是要出大乱子的。”
看杨溥气呼呼的样子,张安世却是很从容地点头道:“我知道啊。”
杨溥看着张安世的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道:“都督既知,就决不能模棱两可,否则这铁路不如不修。”
张安世道:“杨学士是聪明人,既然是聪明人,难道没有想过,为何陛下对此,也没有坚决的态度吗?”
杨溥没有多想就道:“这自然是因为,涉及到了各省,若是陛下彻底采用下官的方案,各省必然对铁路不甚用心,甚至可能,会有人暗中阻挠。他们是山高皇帝远,即便陛下也未必能时刻监视,怕有人成心使坏,所以……”
“这就对了!”张安世深以为然地点头道:“否则以陛下的性子,只怕早已暴跳如雷,那刘观哪里还敢多嘴?”
杨溥道:“可是……”
张安世道:“可是什么?可是你担心……这些人会闹出乱子?哎,我们在直隶的新政,何其不易啊。可你有没有想过,这新政的推行,哪里有这样的容易?历朝历代的变法,你又何曾听说过有不流血的?”
“所以啊,与其这个时候据理力争,倒不如……就拭目以待,看看他们怎么折腾,我张安世敢说,无论是谁,要修什么铁路,他都修不成。不但修不成,且还会惹下天大的祸端来,你不给他们机会折腾一下,他们就会觉得自己很有本事,到时反而对推行新政和铁路不易。”
顿了顿,他最后轻声道:“与其如此,那就让他们自取灭亡吧。”
杨溥沉默了,他一下子明白了张安世的意思。
缓了缓,他才又道:“都督也未免太看轻天下的官吏了,或许他们真的办成了呢?”
张安世的唇边勾起一丝笑意,道:“他们能办成,我张安世可以裸奔、吃x,我立字据!”
杨溥勐地,想起了京城里谣传了很久的某些流言。
他一时默然,骤然之间,好像是霜打的茄子,再也没有开口说话了。
“哎……”杨溥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面带怆然之色。
以他的智慧,当然知道……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是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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