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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庄原先有六大宗祠,现在有四家,几家的木墙各自一连接,崔庄不仅对外形成了封闭,庄内几条主要路口,也只留下了一个小缝隙可以侧身同行……
天亮时分,崔庄完成防御布置,庄内所有男丁都拿起了武器,女眷则安排在团练总部、几大宗祠,以及玫瑰园。这时候,进出崔庄都要接受严格盘查,唯有惯常往来的老客商得以出入,陌生人与新客商,则指引他们前往海州城接洽。
稍倾,警讯也抵达了与崔庄联防的各个村庄。有些村庄村子小组织不起抵抗,干脆全村拖家带口赶往崔庄,临晨时分他们刚好赶到,并聚集在庄外寻找庄内存在的亲戚关系,随后,大多数人得以进入崔庄,那些与崔庄全无亲戚关系的,至少庄内有愿意接纳的朋友,最终也进入庄内。
崔庄的炊烟照常升起,各大作坊也在照常开工,只是紧张而有序的气氛中,微微弥漫着一丝紧张情绪。早餐过后,崔庄又迎来一批客人,是附近村子的大户人家,他们听说瞿知县今日不去县衙,坐镇崔庄指挥,马上也找借口带上家眷来崔庄“访友”。
紧接着,大一点的村落也来人了,多是村中团练教头陪着村中大户过来,向崔庄购置相应的武器与铠甲。这时候时穿已准备动身,为了接待他们又不得不稍事停留,等把这批采购武器的外村团练引到段氏铁匠铺,再赶回自己院子时,瞿县令终于无法回避,赶来给时穿送行。
年老的瞿知县总感觉有时穿在跟时穿不在,崔庄气势不一样,他拉着时穿的手依依不舍:“长卿啊,刚才传来消息,海州城已经关闭城门了。那伙梁山马匪都骑着马,从沭阳县到这里不过两日的路程,咱们这里并不安全啊。
不过,我也知道沭阳县与你关系非浅,不让你救援说不过去……嗯,你快去快回,咱海州县还指望你呢。”
这时,蒙县尉已经名义上接过了崔庄团练的指挥权,附近小村落内的团练已开始向崔庄聚集,大多数外庄团练们武器简陋,多数手里拿的都是水火棍。不像崔庄,基本上武装了刀枪与皮甲。而蒙县尉能指挥动的就是外庄团练。
手上握着这样的杂牌军,面对的又是凶名卓著的梁山水寇,蒙县尉心里实在没有底,他也跟着瞿知县叮咛一句:“承信郎,沭阳县已经这样了,我建议你送嫁之后,招呼刘太公进入县城完婚,以加强县城的力量……如果沭阳县城无忧,你还是赶紧回来,毕竟你是我们海州县的团练教头。”
时穿随口敷衍了一下,领着二百二十号人走出了庄子。
这支队伍虽然有二百二十号人,却乘坐了三十辆马车。队伍里大多数士兵都很年轻,这几年按美军标准每天一斤肉吃的,个头明显高出同龄人一头。而长时间的锻炼让他们身材匀称,体格魁梧,动作灵活而富有朝气。他们每十人一组,身穿着皮甲、头戴皮盔、坐在马车上,马车空余的地方则装满了武器与火药。
士兵乘坐的马车是时穿改造过的两轮轻便马车,行走的路面是沭阳县知县黄翔,去年动用两万名厢军修的,专门沟通海州与沭阳的“直道”。既然称之为“直道”,路面便经过硬化处理,大多数路面铺着碎石,或者青石板,石缝间填充着新式泥灰(水泥)。两匹马拉的轻便大车走在这样的路面上,行进的很快,傍晚时分,车辆已驶到时穿所管辖的最远一个村落。当晚,时穿布置警哨后歇宿于该村,半夜时分,流民大潮终于来了,这些人惊慌失措的讲述着梁山水寇的残暴,当然,他们多数是听说的。
第二天,队伍重新上路,团练们的神色显得既疲惫又紧张。疲惫是因为一夜未曾睡好,紧张是因为听了太多的惊悚传闻。
时穿询问了十一娘的状况,引导十一娘坐上特意为之加装了铁板的马车,旁边一位义儿团练伸手相扶,而后试探地问时穿:“义父,听说梁山寇喜欢拿人心做醒酒汤,这人……怎么能吃人呢?他怎么吃得下去?”
十一娘的脸色白了,时穿轻轻将十一娘送上马车,替对方放下轿帘,想了想,决定不回避:“是有这事,而且他们还挺喜欢拿这事出来炫耀,称之为‘残暴美学’。”
说完,时穿指一指来的方向,补充:“那里是我们的家,由我们的亲人与朋友,有我们所爱的人,所以我们要把他们挡在崔庄之外,让我们所珍视的人不受噩梦影响,知道吗?。”
马车内的十一娘突然掀开轿帘,郑重其事地说:“哥哥放心,我绝不会再让人拐一次,哥哥给我两只手铳,其中一支手铳我准备留给自己,万一事情紧急,哥哥不要管我。”
刚才问话的那位义儿一挺胸,大声说:“十一姐放心,我绝不会让你遭到危难的。”
其余的义儿也一起郑重点头,仿佛共同作出了承飘天文学密布,经过之前知县沈括修建水利设施,该县土地肥沃,粮食产量非常高,加上最近几年占城稻的引进,即使这几年全天下都旱情严重,当地百姓却不用为吃饱肚子而犯愁。
整个沭阳县人口密度并不高,也就是十二万人左右,其中,县城内居住了将近一半的人口,该县第一大镇厚丘镇又居住了一部分人口,所以,散布在乡间的村落,规模就显得不大了。
时穿骑在马上,时不时眺望前方——触目所及,全是平整的广芜田野,田野上积雪刚刚消融,黑色的土地中,零星的白色残雪点缀其中,白玉黑的空隙则填充着隐隐的一抹抹绿色。
这片大地是齐鲁大平原的末梢,地势平坦的一眼可以望到天际尽处,官道也非常平坦,三十辆马车走的很轻快,车轮发出粼粼的轻响,仿佛一首乡村音乐。
一群鹧鸪被马车的轮声惊醒,咕咕叫着从官道旁的树梢飞起。义儿营的孩子们被鹧鸪吸引,仰脸看着鹧鸪飞行的方向,因为是行军状态,大家没有喧哗,只是指着飞来飞去的鸟,捅一捅身边的同伴,提醒他们注意欣赏。
稍停,地平线尽处出现十几个人影,这些人走走停停的,显得很悠闲——这个时候,大路上已经没有流民,或者,他们逃向了别方;或者,他们没来得及逃跑;或者他们觉得没必要逃跑了。
对面来的十余个人都骑着马,阳光之下,他们身上一闪一闪的,时穿眯起眼睛一望,立刻吩咐:“止步全军持枪,填装火药、炮子,准备战斗。”
百名义儿纪律性比较好,时穿一声令下,他们以十人为一队,士官开始分发马车上的武器,士兵开始扎束武装带,并往武装带上挂上火药盒、手雷、战刀。而那六十位大龄火枪手,经过了剿匪作战,显得更是不慌不忙了……不一会,团练们整装完毕,这时,长枪手的队伍还有点乱糟糟。
时穿带出来的长枪手都是崔庄本地人,他们的家眷大多在作坊里做工、或者在时家田里务农,这些人忠心上没有问题,但可惜由于时穿不好明目张胆的,按练兵方式训练他们阵法以及团队作战,所以长枪手们遇敌显得有点慌乱——毕竟,对面是凶名卓著的梁山水寇。
对面来的人也远远发现了这支队伍。队伍前方虽然没有披红绸的锣鼓队,但队伍中央的马车上贴着大大的双喜字,而随行的马车、箱子上也都贴着双喜,显示这可能是支新婚队伍。他们毫不避让,迎着时穿这支队伍直着赶上来,等他们到了弓箭射程外,几个人还越前嚣张地射出示威的一箭,警告这面的队伍停步。
果然是胆大包天的匪徒,十几个人,敢冲击二百多人的队伍。
古代打仗的场景,在现代人看来似乎有点可笑——对面十多人各个骑着马,但只有两个人背后插着小旗。这种小旗在古代被称为“认军旗”,在没有步话机、对讲机的时代,士兵全靠这面小旗认定归属,并随同它前进撤退。
刚才射箭的那人,背后小旗上绣着一个大字——“张”。此人长相英俊,年龄在三十岁上下,显得很英气。另外那位背插小旗的汉子则似乎显得懦弱,马身尾随在张姓将领之后,不敢稍稍越过——他背后的旗子上绣着“董”。
董姓将领显得很市侩,而张姓将领则浑身充满军队的味道,举手投足干净利索,身后虽然只有十多名小兵,但却按照大宋的严格操典排兵布阵,俨然千军万马在手。
此时,时穿队伍里的马车已经卸了马,骡马都被牵到车子后面,交给三十名义儿以及长枪手们看护,车身则堆成垒,七十名义儿手持火枪瞄准了对方,而六十位大龄火枪手则钻入车底,用火枪口瞄准了对方。
对面这伙人其实已经在火枪射程里了,但时穿不发话,受到严格训练的团练们也没有开火的意识。
稍倾,六十名长枪手跑动着竖起了长枪,填补了车身之间的空隙,时穿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的布置没有问题,他跳上一匹马,施施然的走出街垒,扬声问:“对面来的可是张指挥使,人称‘没羽箭张青’?”
那位张姓将领稍稍一愣,拉住了马缰绳,时穿不等对方回答,又转向了旁边的董姓将领,开口问:“这位可是郓城县总捕头、绰号‘一撞直’的董平?”
没羽箭张青吹了个口哨——噢,宋人叫“打了个唿哨”,他仔细张望了一下时穿,开口问:“咱们以前认识?”
时穿咧嘴笑了:“我以前曾是大将,见过两位的海捕文书。”
第359章我见过两位的海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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