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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她的宅子走水了,她肯定不会来麻烦展昭的,她会……
她会……
端木翠还在纠结,门扇上忽然笃笃响了几声,伴着一个怯怯的声音:“婶子?婶子?”
端木翠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方才刘婶交代过的,想必是她的侄女了,叫采什么来着?
门没闩,端木翠把门扇打开,门口立着个姑娘,身量瘦小,矮了她一个头,水红褂裙、湖绿裤子,裤脚上还绣了一对大黄蝴蝶。
那姑娘看到她,吓了一跳,很是局促地退后一步:“小、小姐……”
端木翠笑笑:“你是采秀吧?”
奇了,想半天没想起来,脱口居然就说出来了。
采秀忙点头:“婶子让我来拿东西。”
端木翠把她让进来:“刘婶同我讲过,我给你拿。”
她带着采秀往灶房走,一进门就看到搁架最上面那个湖绿色的包袱,伸手够不着,若是采秀不在她可以飞身上去——算了,还是不要吓到人家……
端木翠搬了个踏凳,站上去帮采秀拿包袱。采秀很不安,她原想说自己来的,但是这不是她家,她在主人家搬凳上架成何体统……
因此她仰着头看端木翠,生怕她摔着。
端木翠很快拿到包袱,低下头向采秀笑。
那笑容,忽然就僵在了脸上。
采秀仰着头看她,生怕她摔着,嘴唇微张,眸子里有关心也有紧张。
这都没问题。
问题是,采秀的背上,伏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蓬头垢面,身上像是被烧过,原本应该是手的地方只剩下光秃秃的肉疙瘩,两只胳膊绕过采秀的脖子,发亮的涎水从嘴角滴下,一滴又一滴,滴在采秀的发上。
她搂着采秀的脖子,也微仰着头看端木翠。她的眼睛翻得太厉害了,只有白眼珠,死鱼肚皮一样白。
端木翠扑通一声就栽下来了,栽得绝对够结实。灶房是夯实的泥土地,我发誓她这一栽,扬起不少土尘。
采秀吓坏了,眼泪都快掉下来:“小姐,小姐……”
她手忙脚乱地过来扶端木翠。
端木翠跌得不轻,以手撑地,呻吟着抬起头来。
采秀就是采秀,只有采秀,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
“小姐,”采秀的眼泪扑扑簌扑簌掉下来,“我不是故意的,小姐……”
关她什么事呢,就因为她的婶子是伺候端木翠的,连带着她也自觉低人一等,生怕得罪了小姐,带累了婶子的差事……
端木翠慢慢回过神来,一副没事人的样子,笑道:“是我一脚踩滑了,采秀,你扶我起来。”
采秀赶紧拿袖子擦擦眼泪,扶着端木翠坐在灶房的坐凳上。
端木翠用手抚了抚膝盖,面上现出痛楚的神色来:“采秀,你去厅堂里,案上有甁跌打的药油,你帮我拿来。”
采秀哦了一声,转身小跑着去厅里。
案上有甁跌打的药油?骗鬼吧,她找得到才怪。觑着采秀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端木翠腾地站起身来,目光很快地环视一圈,嘴里念念有词:柴米油盐酱醋茶,柴米油盐酱醋茶……
去灶膛处捡了块柴屑,米缸里抓了把米,油壶里倒几滴油,一小撮盐、酱油、米醋,还有方才刘婶泡茶时洒落在桌边的一些茶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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