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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急了,大叫:“县尊,你可要为属下做主啊!如此恶霸,若不处治,叫人如何心服?”
杜知县见高文依旧纠缠,面带不虞:“高文,你差事要紧,先回去准备吧!本官自有见教。”
高文眼睛都红了:“大人,若不能还属下一个公道,我哪里还有心思去平凉?”
这句话一说出口,却触怒了杜生辉。原来,高文口中“大人”按照明朝官场的规矩乃是上级对下级的称呼。比如杜知县见了兵部尚书于谦,得称呼他的官职“于司马”或者“于部堂”“于尚书”,而于谦则之需叫一声“杜大人”即可。
高文不过是一个贱役,竟然这么叫他杜知县,已是大大的不敬。其实,高文也是一时急噪,没想到这一点。
再加上他又说不肯去平凉,有撂挑子挑战杜知县威信的嫌疑。
杜知县立即站住了,勃然大怒,呵斥道:“好个刁奴,本官说了,此事自有主张,你却纠缠不清楚。不但如此,还纠集了这么多人来衙门里闹,怎么,想威逼本官吗?也怪本官平日里太宠你,却叫你不知道了规矩。来人,掌嘴!”
还没等高文回过神来,一支火签儿就扔到一到地上。
一个衙役拣起令箭,就朝高文面上抽去。
高文瞪了他一眼,“你敢!”
“好奴才,着实打!”杜知县拍案怒啸。
那衙役摇了摇头,伸出手,啪啪就是两记。
毕竟是一个衙门里的人,那衙役又是行刑老手。这两记听起来响亮异常,可落到高文面上却如同挠痒痒。
可是高文却好象被大雷打中,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了衙门,又是怎么回到住所的。
进了院子,云摩勒已经回来了,正使着笨拙而可笑的步伐围着水井绕圈圈。
高文也没心思过问,行尸走肉般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井台上,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天空。
这一坐也不知道坐了多长时间,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去。
云摩勒:“我饿了。”
高文:“我想错了,我想错了。”
云摩勒:“饿了。”
高文:“人家是谁,进士及第,这个时代出类拔萃的人尖子。我是谁,一个小小的师爷狗腿子,卑贱的胥吏。”
云摩勒:“饿,我去叫人送点过来。”就朝外面走去。
高文还在喃喃自语:“可笑我竟将杜生辉当成朋友看,咯咯,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也不想想这是什么时代。”说到后来,他竟惨然笑起来:“高文啊高文,这可是弱肉强食,等级森严的明朝,人天生而不平等。有一句话你不知道吗,林黛玉是不可能跟焦大谈恋爱的。”
“没错,在世人看来,我是高师爷,衙门里的四老爷,威风凛凛。可没有良籍,没有功名,你什么也不是。”
“或许,在杜生辉心目中,你高文不过是一个好用的奴才罢了。做奴才,要有做奴才的本分。相比是逢年过节都有大笔银子孝敬的梅良,你高文就算再能做事又有什么用处。这天底下能做事的人多了,可能够将大把银子送进衙门的又有几个?”
“母亲,儿子不孝,让你担惊受怕,受人欺凌。”
“石姑娘,我没用。”
“是的,不能再这么下去了,平凉府我必须走一趟。明日就随衙门里的人去,我要改回良籍,我要科举,我要做官。在这个世道,只有做官,做大官,你才能活出个人样来!娘,石姑娘,你们等着我,我会让你们以我为荣的!”
“杜生辉,我们的情分尽了。”高文捏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着响,心中已经有了觉悟。
一阵饭菜的香味袭来,云摩勒已经买了酒菜回来:“你还没跳下去?”
“我不是寻短见的废物。”
云摩勒:“你不是。”
高文:“对,我不是。云姑娘,来,陪我喝几杯。”
云摩勒:“你不回家去告别吗?”
高文:“不用,明日我走后,你自去我娘那里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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