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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缪尔·约翰逊(SamuelJohnson)人们常常问我:“我永远都不能抱怨了吗?永远?!”
对此,我是这么回答的:“你当然可以抱怨。”这有如下两个原因:1。·我不是要来告诉你或其他任何人该怎么办。如果我是这种心态,我就会想办法改变你,这就意味着我把关注点放在你身上我不喜欢的那些方面。我是在表达对你的不满,而且由此推论,我这是在抱怨。所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这是你的选择。
2。·有时候,抱怨也是合理的。
要真正理解以上第二点的意思,你得先仔细想想什么是“有时候”。不要忘记,我和全世界几千人一样,已经达成过接连三周(也就是连续二十一天,或五百零四个小时)完全没有抱怨的目标了。没有抱怨——零、无、一点都没有!讲到抱怨,“有时候”往往指的是“极偶尔”。
其实,仔细想想,现在生活中值得我们表达哀伤、痛苦、不满的事情真的是寥寥无几。当然,世界上还是有一些人过着非常痛苦不幸的生活,并且所有人都会在某些时候经历挫折、苦难。
然而现在大部分人都生活在历史上最安定、健康、繁荣的时代。但是,他们都做了些什么呢?抱怨。
这可不是什么新鲜事。几百年前,本杰明·富兰克林(BenjaminFranklin)就曾说过:“不停地抱怨是对我们享有的舒适生活的最差回报。”富兰克林说这句话的时候,世界上还没有电、阿司匹林、青霉素、空调、室内管道、飞机以及其他许许多多现代发明,也没有许许多多我们现在习以为常、公认为是必需品的东西。然而,他还是发现,与他同时代的人们,对那些他们已经拥有的好东西是多么满不在乎。富兰克林的时代比起我们现在来远远落后,然而,我们仍旧像那时的人们一样,总是抱怨这抱怨那。
“不停地抱怨是对我们享有的舒适生活的最差回报。”
——本杰明·富兰克林
抱怨并不能帮助我们改善事态。相反,我们的抱怨多半都只是“听觉污染”,妨碍了我们的幸福与美满。
你可以自我检视一下,你抱怨(表达哀伤、痛苦、不满)的事情真有那么严重吗?你是不是经常抱怨?或者,你是不是经常抱怨且自寻烦恼?
要做一个快乐的人,掌控自己的思想,按照自己的规划生活,你就需要给自己设定一个非常高的门槛,规定自己只有在遇到一定程度的难事或不公后才能表达哀伤、痛苦或不满。下次你要抱怨时,就先问问自己,你要抱怨的事有没有像几年前发生在我身上的那件事一样糟糕。
当时我正坐在自己的家庭办公室里写作。我们当时的家位于马路的急转弯处,驾驶员在这里要放慢速度,行驶过弯道;而过了我们家两百码之后,道路就变成高速公路,汽车行驶时速限制从二十五英里变为五十五英里。因为拐弯和车速限制,汽车在我家附近行驶时往往会放慢速度,然后迅速加速驶上高速公路。我们等于是住在减速加速的车道上,倘若没有这个拐弯,我们家所在的位置就会变得非常危险。
那是个温暖的春日午后,蕾丝窗帘随着微风轻轻飘动,我在家中工作,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惬意。忽然,一个奇怪的声音将我从工作的世界中拉了出来:“砰”的一声巨响,然后是一声尖叫。那不是人的尖叫声,而是动物的。就像每个人一样,每只动物都有自己独特的声音,而我对这个声音非常熟悉,那是我们的长毛黄金猎犬金吉尔。
通常,我们不认为狗还会尖叫。狗可能吠叫、嗥叫、哀叫——没错,但从不尖叫。然而,那时金吉尔就是在尖叫——它过我们门前那条马路时被车撞了。就在我窗外不到二十英尺处,它躺在路边痛得尖声叫喊。我大喊一声,跑过客厅来到前门外,我的女儿莉亚就跟在我的后面。莉亚当时才六岁。
我们靠近金吉尔时,看得出它伤得很重。它试图用前腿站起来,但后腿似乎帮不上忙。它一次又一次痛苦地嗥叫着。邻居们纷纷走出家门,看看为何外面如此吵闹。莉亚呆立在那里,只是一直叫着它的名字:“金吉尔……金吉尔……”眼泪从她的脸颊流下来,浸湿了衣服。
我四处寻找撞伤金吉尔的司机,却不见半个人影。后来我抬头望向划分市区道路与高速公路的坡道,看见一辆卡车牵引着拖车,正在爬坡,同时加速超过五十五英里。尽管我们的狗痛苦地躺在那里,我的女儿哭得可怜,我满脑子想的却是要去找那个撞到金吉尔的人当面算账。“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种事,还开车跑了?”我愤愤不平地说,“他驶过弯道时会减慢速度……他肯定看到了金吉尔,他肯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跳上车子,开车冲出停车道,激起一片沙尘,在坎坷不平的路上狂飙到时速六十、七十五、八十三英里,就是要追上那个撞伤了莉亚的狗却扬长而去不敢面对我们的人。我在颠簸的路面上疾驰着,车子仿佛就要驶离路面。那一刻,我想到如果我在开车时丧命,对家人而言,那种伤痛要比金吉尔受伤更为难以平抚,因此稍微平静了一下。在我和那个驾驶人的距离慢慢拉近时,我也把车速降到了可以控制的程度。
那人没有发现我在后面追赶,转进了停车道。他下了卡车,身穿邋遢的衬衫和肮脏的牛仔裤,晒得通红的头上玩世不恭地反扣着一顶油腻腻的棒球帽。我在他身后将车停住,从车里跳出来尖叫:“你撞到我的狗了!”那人转身看着我,仿佛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一股怒火冲了上来,因为我不能确定他是不是真的说了:“我知道我撞了你的狗……不过你想怎样?”
我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刚听到他那句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回到现实世界后,我一字一顿地回他:“什么?你说什么?”他微笑着,仿佛在纠正一个犯了错的孩子,又字正腔圆、慢条斯理地说了一次:“我知道我撞到了你的狗……你现在究竟想怎么样?”
我气得火冒三丈,心里一直浮现这样一幅画面:从汽车后视镜里看去,莉亚耷拉着肩膀,站在痛苦抽动的金吉尔旁边哭。
我大喊:“把手举起来!”
他面含讥讽,笑着说:“什么?”
我重复道:“把手举起来……我要过去宰了你!”
片刻之前,当我怒气冲冲地要追上这个家伙时,及时的理性让我不至于因为开快车而送命。但现在,他把我亲爱的狗撞成重伤,竟然还讲出这种目中无人的轻薄话,这让我所有的理性消散殆尽。
我长大后就从来没有打过架了。我不相信打架能解决问题。我也不晓得自己是否知道该怎么打架。但是我想揍死这个人。那一刻,我怒火攻心,完全丧失了理智,我才不管自己会不会因此坐牢。
“我才不跟你打呢。这位先生,你如果打我,那就是伤害罪。”他说。
我手臂举起,拳头就像颗坚硬的石头那样紧紧地握着,目瞪口呆地站在那里。
我喊道:“别废话,动手!”
他露出仅存的几颗牙微笑着,说:“不,先生。我才不干这种事情呢。如果你打了我,那就是伤害罪。”
他转身慢慢走开。我站在那里发抖,怒气渗入我周身的血液。
我不记得后来是如何开车回到家的。我也不记得是如何把金吉尔抱起来去看兽医的。我只记得最后一次抱着它时它身上的味道,还有兽医用针筒结束它的苦难时,它轻声哀号的模样。我痛苦地忍住眼泪,问自己:“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种事?”
后来那几天,每当我努力想要入睡时,那人满口破牙的笑容总是挥之不去。他那句“我知道我撞了你的狗,不过你想怎样?”不停地在我耳边响起。我在脑海里想象,如果我们打起来,我会怎么对付他。在我的想象中,我是消灭邪恶坏蛋的超级英雄。有时候,我会想象自己正拿着球棒或其他武器狠狠地伤害他,就像他伤害我、莉亚和金吉尔一样。
第三个难以入眠的晚上,我起身开始写日记。在宣泄了近一小时哀伤、痛苦和不满之后,我写下了令人讶异的字句:“伤害者自己也是受伤之人。”这一点都不像我会说的话啊,我不禁纳闷儿地大喊:“什么?”
我又提笔写了一遍:“伤害者自己也是受伤之人。”我往后一靠,陷入椅子中思索,聆听春夜中蟋蟀的欢鸣。“伤害者自己也是受伤之人。这句话怎么可能适用在那个人身上?”
我继续思考,渐渐开始明白。可以这样轻易地伤害一个家庭所珍爱的宠物的人,一定不会像我们一样了解来自动物的陪伴与关爱。可以在年幼的孩子眼泪汪汪时驱车离开的人,就不可能知道孩子们的爱。不肯为伤了一家人的心而道歉的人,他自己的心一定也被刺伤过很多很多次。这个人才是这个事件中真正的受害者。没错,他表现得跟坏蛋一样,但这源自他内心的深切苦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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