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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弋的嗓音略有一丝嘶哑,开口还带着说不出的深沉阴冷味道:“死了一个乌力罕,他们若得悉消息,必然会惊动胡思勒,胡思勒奸猾狡诈,仅是烧城杀人不是他的作风……若朕没有猜错,到了保城,想必还会是一样的情景。他一面不费一兵一卒,抢完烧光就跑,一面又可激怒朕与大晋士兵。朕哪怕明知他或有埋伏、诡计,但也绝不会停下。”
萧弋攥紧缰绳,削瘦的指骨因为过分用力而泛着白。
他的眼神更见锐利森寒,他道:“谁能容忍这般行径?”
萧成钧嗓音也跟着冷了,道:“谁也不能。”
大晋士兵不敢歇息,也根本不愿歇息。
原先在京中时,没有谁会整日惦记着丹州的百姓。他们记着丹州,更不如说是记着丹州丢了城池的耻辱!
可等到了此时,方才无法将自己从这等惨状中剥离出去。
他们的胸腔里烧着一把烈火,眼底的血丝绵延成了一块网,他们紧紧抓住了手中的武器,终于,在几个时辰后,赶到了保城……
大火,残垣。
死寂,尸首。
落日沉在天边,余晖裹上整座城池,给保城添上了一层血红色。
士兵们先是哑然失声,但随即便怒火冲天。
“攻下木木翰!杀了胡思勒!”
“攻下木木翰!杀了胡思勒!……”
他们愤怒的声音震天响。
阳谋,便是明明白白将诡诈献给你看,你却仍旧不得不一脚踏进去。
胡思勒到底也是做了数年木木翰大王的人,他同样清楚萧弋来此的目的。所以他也就算准了,大晋士兵的士气与怒气升到极致时,大晋的皇帝也会顺着这股气势往下征战不停。因为大晋的皇帝,要威严,要臣服。
可鼎盛的气焰能让一场战争胜利。
同样,也能让一场战争一败涂地。
胡思勒想要做的,便是激怒大晋士兵,激怒那大晋的小皇帝。
激怒到理智全失那便是最最好!
保城点起灯火。
士兵们默默无言,埋了大晋惨死的百姓。
他们休整一夜,不知多少人辗转未眠,但等到第二日太阳升起,他们便要赶往下一个地方——河谷。
那是木木翰的外围防线,一旦冲破,就可长驱直入,攻入木木翰族内。
萧弋坐在灯下,垂下目光,慢条斯理地在虎口、手肘处上了药,血却很快就透过白色的药粉蔓延了出来。
他也不再看,伸手便抓起了一边的绣囊。
那绣囊用色浅淡,一捏在手掌间,便有点血色蹭了上去。萧弋顿了顿动作,将绣囊放下,又重新洒了层药粉上去。
那药粉会腐蚀去表面一层血肉再结成块,如此才能防止战场上频繁崩裂的伤口沾染不干净的东西、化脓。一洒上去,倒是比原本的伤口还要疼一些。
不过这下再抓起绣囊,便不会蹭了血上去了。
他挂在腰间,淡淡道:“走罢。”
待行出门,他翻身上马,面容越发锐利冷峻,渐渐越接近成年男子的模样。
那一片刀光剑影、兵戈铁甲之中,挂在腰间摇摇晃晃的绣囊好似成了其中唯一一片柔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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