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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嬷嬷的眸中就现出恼色,不过,想及钱氏的态度,这抹恼色便一闪而逝,她的脸上,反而又现出了笑容。推开了窗子,让屋子中的药味散去。也不叫小丫头进来,亲自动手将张嬷嬷屋子里略显杂乱的东西给收拾了,又摸了摸茶壶,见里头也空了,便提着茶壶出去了。
小丫头春燕和莲儿在院子里晾着衣服,瞧见崔嬷嬷提了茶壶出来,就笑嘻嘻地迎了上来,道:“嬷嬷您真是的,这种事情,哪用得着您亲自动手,唤我们一声也就是了。来、来、来,让我们去吧!”
说着,春燕就伸手去接崔嬷嬷手中的茶壶。
崔嬷嬷却脸色一沉,张口就骂道:“好你们两个小蹄子,平常见你们还好,怎么这么小小的年纪就怪会偷懒耍滑。张嬷嬷病了,屋子里乱成这样,你们就顾着你们自己玩得快活,连夫人的乳娘都欺负,你们这是猪油蒙了心,是不是?还想不想活了?就是张嬷嬷她心善,不与你们计较,我也饶不了你们!”
春燕、莲儿哪里想到好心好意来帮忙,倒惹出不是来了,眼里顿现泪花,心里委屈得不得了。
张嬷嬷那个人,生相不好,素来小丫头们就有些畏她、怕她。
平常没事儿谁都不敢近她的边,现在,都知道她与夫人之间生了些龃龉,心气儿正不顺。连平常最会献殷勤,在她的面前还有几分脸色的萍儿去服侍她,都被她骂哭了,还有谁会上去找骂?
再是夫人的乳娘,可说到底也和她们一样,又不是主子,都是奴才,谁也没比谁高贵到哪里去,她们去服侍她是敬重她,她却如此作贱人,她们又不是犯贱,还凑上去给人糟蹋啊?
两人的肚子里有一箩筐的话,但是,崔嬷嬷如此疾声厉色,正在气头上,她们哪里敢出言辩驳,只得连声道“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
崔嬷嬷又训了她们几句,这才亲自去打了水,放在了张嬷嬷的床头。
张嬷嬷仍旧面对着墙。
崔嬷嬷就好声好气地道:“张嬷嬷,我已经教训过那些丫头了。这些丫头们,你不指使她们,她们就反了天了。你与夫人置气,也别委屈了自己。到时等夫人气过了,你却不好了,岂不是让夫人的心里过不去吗?”
张嬷嬷冷哼:“她的心里还有我这个乳娘在吗?有什么好过不去的?”
“张嬷嬷你这么说,连我这个外人都要替夫人觉得委屈了,”崔嬷嬷非常聪明地把钱氏和张嬷嬷归入到了一伙中,而把她自己说成了外人,又继续道:“夫人对嬷嬷的心真是天地可鉴,日月可表。嬷嬷知道你那侄儿俞二现在住在何处吗?”
“我都说过多少遍不知道了,还问这个,有意思吗?”
张嬷嬷不耐地道,若是她知道,她还不早就去逯那个混蛋小子了,把他押到夫人的面前,证明她的清白了。哪像现在这般心灰意冷,无计可施。
“你不知道,我却知道。”
“你知道?”
张嬷嬷腾地一下子坐了起来,转过来盯着崔嬷嬷:“这话,可是真的?”
“嗯,我知道,其实现在,夫人也知道了。我来找你,也是奉了夫人的令,夫人真正对嬷嬷是没说的,就是出了这种事情,依然对嬷嬷信任有加,说绝对不可能的,张嬷嬷你是绝对不可能做这种事情的。”
说了半天,崔嬷嬷就是没有说到重点上,不过,这番话说得中听,倒是让张嬷嬷这些天渐凉的心又有些热了。
她不耐地催促道:“别卖关子了,那畜牲究竟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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