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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炎炎,深山是难得的宁静之地,细碎的风穿过遮蔽了半个天空的树叶凉爽地吹拂,眼前的道路宽广而平坦,每隔一段路便能看到有人持刀站岗,挺直地守着这片宁静的土地。
有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前面的姑娘好奇地左顾右盼,粉嫩的双颊泛着活泼的光泽。后面的一直低着头,对周边的景物并不多加在意,细微的愁绪刻入眉梢,始终萦绕不去。
有树叶被风吹落,悠悠地从树上落下,被魏清婉接在手中。
宗政灵云对她的突然停下并不感到意外,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到魏清婉旁边,听见魏清婉奇怪地嘀咕了一句:“分明是夏日,这叶子怎么就黄了,还这样落下来?”
“枝繁叶多,养料供应不足,引起争夺是必然的,有的抢的过,有的抢不过,造成这样的景象并不奇怪,”宗政灵云平静地回答:“别看了,再耽误皇陵恐怕就要关闭了。”
“真是可惜了,”魏清婉提起裙摆急匆匆地往前走,还不忘瞄一眼手中的树叶:“想必贫苦人家也是如此,想要什么全凭争夺,幸好我爹是皇上,享有天下,无论是什么东西大家都能分到一份,便也不存在争夺的情况了。”
宗政灵云依旧低着头,偶尔抬头看一眼前方的道路,并不接话。
“对了,”跑了一阵之后的魏清婉明显地感到疲惫,眼看快要到达目的地了,她便放缓了步子,对宗政灵云说道:“我真的好担心秦瑾瑜,受了伤又要处理江城的事情,她能忙的过来吗?江城的事情能解决吗?”
“要担心也不是这个时候担心,”宗政灵云回答:“荣亲王世子很快就能到达江城,并不是只有十殿下一个人在处理这些事情,江城的事或许会有些曲折,结果一定是好的。你要相信魏国的实力和十殿下他们处理问题的能力。”
“是哦,”魏清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魏国一向强盛,解决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问题,你这么一说,我就完全放心了。平日里你总是什么也不讲,今日能说出这些实在是难得。”
安心了许多的魏清婉没有注意到,她和宗政灵云踏过地方的树叶全都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一片片变黄、碎裂。
等两人终于来到皇陵内部,已是半个时辰之后,魏清婉默默跪下,闭上了眼:“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清婉前来拜见。如今魏国蒙难,百姓受灾,陛下忧心多日不得入眠,我看在眼中,心中亦是悲伤。若是各位祖宗在天有灵,还请保佑魏国江山长盛不衰,永安永定,无灾无难。希望好人能有好报,恶人能得到应有的惩罚。君臣能治国安邦,百姓能安居乐业。我。。。。。。”
魏清婉犹豫了一阵,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将心里话加了上去:“我也能寻得良人,与夫君恩爱一生。当然最后是我个人想法,若是列祖列宗没法一下子保佑那么多人,把我最后说的心愿舍了也成,只要魏国能安定,亲人身体健康,我就安心了。”
魏清婉认认真真地说完了以上的话,又在皇陵里面走了走。
她先是在皇后的陵墓外面走了走,自言自语:“秦瑾瑜,你这些年来一直在外未曾有机会祭拜皇后,如今我替你来了,希望改日你也能亲自来看一眼。”
随后她又去了妃陵,看着生母懿妃的陵墓,她忍不住叹息:“世事无常,红颜早逝,皇后如此,我娘也是如此,灵云,你说人死后真的还有意识吗?若是有,我娘现在在何处?究竟以怎样的方式看我?”
“每个人都不同,”宗政灵云平静地说道:“大多数人死后灵魂不散,入了轮回。来生如何,我们无法得知,只能珍惜眼前人。不过。。。。。。有的时候,走的早也不一定是坏事。”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她很轻很轻,魏清婉并没有听清:“不过什么?”
“没什么。”宗政灵云看了看天色:“我还要去龙脉那边看一下,你要过去吗?”
“不去不去,”魏清婉很果断地拒绝:“不是我不想陪着你,我是真的好奇龙脉的样子,但是那边太偏了,树叶草丛又多,我实在走不动了,我想在这和懿妃说一会儿话。”
“好,我去去就来。”宗政灵云早就料到是这样的答案,她走了一阵,穿越诸多草丛灌木,最终在一棵大树面前停下。
魏清婉并不清楚龙脉的意思,宗政灵云知道,魏清婉以为龙脉很远,其实她们早就站在龙脉之上了。
宗政灵云挥了挥手,一片雾气随着她的动作慢慢的在眼前凝结,最终幻化出龙脉的形状,宗政灵云盯着眼前的景象看了一会儿,苦笑一声:“陛下虽然不能预知未来,对龙脉的感知却是对的,难怪让我前来修补。”
再坚固的龙脉也需要修补,而修补龙脉是历代国师的职责,宗政桓近日比较繁忙脱不开身,宗政灵云便只能替他前来。
宗政灵云身边顿时涌动起灵气,她身上的灵气向来是柔软没有攻击力的,这般的灵力很快地和龙脉融入在一起,伴随着灵力输出的越来越多,宗政灵云的额前慢慢溢出冷汗,她并没有停手,直到灵气消耗了大半才停手,面色惨白地瘫坐在地。
修补龙脉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不仅耗费灵力,对修补之人的心性也有极大的考验,只有心性至纯之人才能完成。
宗政灵云在地上支撑了一下,半天也没站起来,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忽然从旁边伸出了一只手。
手指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比寻常女子要大一些,不难看出是男子的手,宗政灵云连忙道谢,这才借着对方的力气站了起来。
不同于她的平静,对面传来的是一声压抑的惨叫,男子急匆匆地收回了手,看着自己手上被划出的一片可怖血痕倒吸一口凉气:“你这女人怎么心肠如此歹毒?若不是看在你是清婉朋友的份上,我怎么也不会拉你一把!”
来人面容俊秀,身姿挺拔,因疼痛有些扭曲的容颜比女子还要好看几分,竟是本该被赶出京城的凌君泽。
“对待敌人没有手软的必要,”宗政灵云说话的声音依然是温温柔柔的:“做了不该做的事情就要承担后果,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清婉早晚会知道你破坏龙脉的事情,你想好了应付她的说辞吗?”
“你最初来魏国就是为了寻找宝藏,现在更是为了这个,”宗政灵云的表情有些讽刺:“你还真的是初心不改啊。”
惨叫声戛然而止,凌君泽伤的是手,听到这一番话却觉得心中疼痛百倍,过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说出一句:“不过是立场不同罢了,你觉得不该做,对我而言却是必须要做的事情,还有,我对她是真心的。”
“可悲啊,掺了利益的真心本就一文不值,”宗政灵云的表情有些冷淡:“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只要能光复家族,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做,”凌君泽并不退步:“总归我也活不了多少年了,还能遭到什么样的报应?龙脉是何等重要的东西,岂是我一人就能够破坏的?倒是你,宗政姑娘,你能看到一切,知晓一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更没法干预,最可悲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那便走着瞧吧,”宗政灵云将裙摆的碎叶拍掉,向着来的方向走去,快要走远的时候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凌君泽:“单纯的不一定傻,精明的未必就能谋算到一切,谁能走到最后,还真的不一定。”
凌君泽捂住手中的伤,若有所思,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宗政灵云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有意思,”他撕下衣服上的一块布将手包住:“谁才是最后的赢家,我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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