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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知道她在岳家看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知县的外室而已。
而岳家对一个知县外室小妾的敲门砖便如此出手阔绰了。
试问若此来上任的,是一个寒窗苦读,科考而上的穷贡生,遇到这样金山银海的拍袭,如何能坚守本心,抵挡得住?
知晚定定地看着那摞银票子良久,居然当着荣夫人的面捏抓起了那摞银票,甚是利落地哗啦啦地数了起来。
待反复数了两遍之后,又装回了木匣子里,只见这位知县外室冲着荣夫人微微一笑:“一共四百张,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
荣夫人还没从她利落地数银票子的动作里晃过神来,钱娘子便微笑地叫个黑胖的丫鬟将那木匣子端入内室去了。
看这个钱娘子收了银票子,荣夫人彻底放下心来了,拉着钱娘子的手又闲说了一会话后,便走了。
至此以后,荣夫人隔三差五便要来一趟,跟钱家小娘子俨然是异姓姐妹一般。
再说岳家,等着月初开始正式敲锣,提卤煎盐的时候,岳魁会长还请了成天复成大人前来观礼。只见从盐井里导出的卤水顺着空竹连接的管子,一路蜿蜒通过转角的笕窝分流到各个煮盐的大锅里去。
贡县大大小小的盐井终于开始作业,这些盐锅里熬煮的便是天下盐味,白花花的银两。
这几日,那成知县的小院门子总关不严,岳家的儿媳妇陆陆续续送了不少的东西。
岳魁软硬兼施,恩威并重,自认为降服了这个京城里来的知县,便笑着对成天复道:“成大人,老朽以前言语不周谨,若有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成天复靠坐在椅子上,看着竹楼下一片忙碌的情形,不甚诚意道:“哪里,本官还得谢过岳老先生不计前嫌,肯开金口,让这些大小的盐井重新开井,不然再这么熬上几日,陛下的圣旨都要到贡县了,问一问你我,为何老百姓都吃不到一把盐了。”
岳魁笑了:“大人也知道,盐井出了些事故,一时耽搁了。老朽是派人日夜不停赶工,争取尽快出盐,怎么敢惊动陛下劳心这等柴米油盐的小事?不过现在正是出盐的好时候,过些日子,贡县大大小小的盐帮船只,都要开始运盐了,这一运起来,便昼夜不停,耽误不起时间,还请大人通融一二,免了路检的啰嗦麻烦,也让贡县的百姓多出些盐,赚些家用钱。”
他这话说得虽然含蓄,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便是让成天复收了钱财做些人事,收了现在贡县内外大小路段的设卡。
当然,这绝对不是给官盐行方便,而是方便着私盐贩卖,让成天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意思。
这也合理地解释了为何先前那荣夫人将如流水一般的银两塞入小宅子。
岳魁想要炒热了盐价之后,顺利卖出自己的私盐,这个流程,必须当地的知县点头,高高抬一抬手。
现在岳魁自认为已经教会了京城来的小子做人,自然可以放心大胆地跟他说一说实底了。
成天复慢慢勾起嘴角,看着岳会长笑得耐人寻味:“会长所言极是,本官定会想方设法给当地百姓多谋一些财路的……”
一时间岳会长觉得已经跟这位成知县说定了,自然便放心布局,只等着将如山的私盐全放出去。
不过刚开始的时候,他只是试探了一下,派出的几车盐数量也不太多。
待发现县衙以前设的路卡全都撤了以后,岳魁觉得成大人果然学会了做人,于是便放心让自己的人放大宗的私盐出去。
可就在岳魁自认为高枕无忧的时候,他五十几车的私盐,一夜之间,被成知县的人全给扣下了。
那衙役里也尽是岳魁的人,偷偷来给他报信的时候苦着脸道:“成大人太不是东西了!连我们这些衙署里的官差都瞒着,据说是成天复跟相邻的易生县那边的白总兵借的兵马,偷偷扎在了码头和道口。就这么一下子,将这一大宗货物全扣住了。”
岳德维听了这话气得直拍桌子:“父亲,这个成天复简直给脸不要脸,收了我们那么多银子,却不办人事!他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还要敲我们竹杠?要不,我们一不做二不休,做了这厮吧!”
岳魁的眼里也满是杀气,现在正是售盐的关键时期,私盐必须要先于官盐定价前早些流到世面上去,这才能赚得钵满瓢平。
现在被成天复一搅和,全都乱了套。他少不得要找这位成大人当面好好谈一谈,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不过现在的成大人却不大好请了。几次派人无果之后,岳魁明白,这是成大人要给他摆官架子。
所以他让儿子坐着轿子亲自来到那临时的衙署,找成天复谈一谈。
岳德维特意选在了临近中午的时候,想请成天复上酒桌子,边喝边谈。
可是当他走进衙署,让人通禀再进的时候,却发现成大人已经在吃饭了。
只见成大人坐在一个矮凳子上,面前是一张当地寻常可见的矮饭桌。
一个年轻窈窕的小姑娘正从一个食盒子里一样样的往外端菜。
看那姑娘眉眼妖媚的样子,大约就是成天复的那个搅家外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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