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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笑得牵强:孩子不听话,我气急就动手了。她不能说陈蜜的事情,邻居七嘴八舌,要是被人传了出去,她女儿在这里就要被唾沫星子淹死。
邻居哦了一声,目光探究地望向屋内,有看热闹的,也有真关心,不一会儿门口就聚了两叁家人。屋里一片狼藉,盘子碗筷全摔在地上,到底是什么事要发那么大的脾气?主人家不说,他们也不好问。
胡玉桐摆摆手,和邻居们说了没事,便把门关上。门外议论纷纷,胡玉桐靠着门,捂住嘴,就只有泪在流。
那时候陈蜜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说离开就真的离开了,陈叹樵追了她一条街,在路口抱住她,抱了叁个红绿灯她才肯回家了。
脸上挨了叁巴掌,陈叹樵又替她挡了叁巴掌,两个人各肿一边脸,站在路边引人侧目。陈叹樵从后面环住她,把脸埋进肩膀。
天刚下过雨,红绿灯的亮屏上全是水珠,随着倒计时闪出宝石一样的灯光。天变成了靛青色,日光微弱地照亮大地,哪里都凉。
行人匆匆,踩起的水珠溅出好远。
陈蜜什么都不怕,一条路要走到黑,他们不要她去爱,她便偏要死磕到底,拳头攥紧了不肯松开,那种恨意伴随着蓬勃坚韧的生命力,像一粒草芽在石缝里挣扎着也要生长。
爱的秘密是勇气,是那颗决意去爱的心。如今长大了,却失去了心里的底气。
陈蜜望着交错的十指,陈叹樵紧紧握住自己,就像当年自己狠狠握起的拳头。
可那粒草芽后来还是死掉了。失去的越多越害怕,她想要爱,也想陈叹樵和胡玉桐都好好活。
“回家吧?”她抬头,看了看陈叹樵。
“嗯。”
回家前他们绕到了小吃街,打包了米线和熟食。短短几分钟,陈蜜胳膊上就被叮了两个包,花蚊子,又痒又痛。
她伸手去抓,看向陈叹樵的小腿,“你不痒吗?”
陈叹樵一愣,“还好。”
“妈妈后来说什么了吗?”他接过老板递来的打包袋,转身和陈蜜并排走着回家。
“没有。”
陈蜜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把胡玉桐做梦的那些事告诉陈叹樵,“妈妈后续应该还会找你谈话,反反复复都是那一套,你顺着她的意思说就行了,别惹她生气。”
“陈蜜。”
“嗯?”
“你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陈蜜的脚步一顿,“怎么不一样了?”
“以前我会坚信不会失去你,哪怕你离开了,我知道你总有一天会回来。”
他顿了顿,“所以如果有一天你突然消失了,我会一直找你,直到找到你为止,因为我知道,你是想要回来的,你不会永远离开我,你只是需要时间,或者没有办法回来……我会把你找回来。”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总觉得你说离开,就是真的会离开。今天你告诉妈妈说,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陈蜜,你是真心这么觉得的。”
陈蜜笑,说他强词夺理,“这不应该是你变了吗,方方面面都是你的感受,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叹樵说的很认真,“不是的,是你变得不一样了。”
“你让我不要担心,我真的可以不担心吗?”
陈蜜默不作声,她知道自己丢失的不只是某些记忆,年少时一往无前的勇气也被她弄丢了。原本想着拿到钥匙她就离开这个世界,一切重新开始,可是现在不确定了,陈叹樵的话说中了她的心事,她总觉得陈叹樵明里暗里地在意指什么,可是却无从追问。
拎着塑料袋的手指紧了紧,陈蜜话锋一转,“那你什么时候学会吐露心声了?”
以前打死都说不出两句话的人,突然把心毫无保留地打开,陈蜜觉得有些无所适从。过往的经验没有用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
陈叹樵的目光平静,“因为我想要留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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