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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陶唐在号的会议结束时强调了保密,但有关机构调整的消息还是流传开来。因为方案已定,人们将注意力转移到因此而带来的人事调整上了,特别是涉及变动的机构现任中层,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纷纷通过各种渠道开展活动,但有胆子有面子跑到陶唐办公室会居所谈的不多,倒是副总们家的门槛快被踏断了,尤其是赵庆民、李珞、邱林及组织部长彭杰承受的压力最大。
值得一提的是,彭杰从组建党群工作部一事上察觉到了危机。在4号上班的第一天,他便跑到陶唐办公室谈了一个小时,第一是汇报了最近中层的思想动态,第二是说自己,年龄偏大而且在组织部干了十一年了,是不是考虑换一个岗位?
就任九个月后,陶唐基本摸清了红星的人事派别了。他可以肯定彭杰是和李珞商议过后才来的,“彭部长,个别同志思想上有波动是正常的,等完成这一轮机构及人员的调整,大家也就安心了。之前一直忙着拆庙盖庙,没有跟你谈人事调整。这样吧,你去找赵书记,我俩已经就人事问题达成了原则意见,你按照书记的安排,着手开展工作吧。至于你,”陶唐微笑着看着面容苍老的组织部长,“在这个时候可不能先考虑自己哦。”
彭杰不得要领地从陶唐办公室出来,急不可待去了赵庆民办公室。赵庆民正跟余卫国谈话,余卫国看上去很激动,见彭杰来,余卫国便告辞走了。
赵庆民给彭杰沏了杯茶,“这个老余,听说政研室被撤销了,有些沉不住气了。老同志了,竟然不如年轻同志……”说罢,赵庆民摇摇头。
彭杰没有吭气。他认为赵庆民所说的年轻同志应当是指余卫国如今的副手范永诚。现在全公司上下都知道吕绮是陶唐的红人,范永诚自然用不着担心,但余卫国就不一样了。
余卫国在安红干的不算好,从安红调回来被安置在政研室主任的位子上,却没有把盛广运留下的董事会秘书一职接过去,事实上是被降职了。昨天,老兄大概是从韩志勇那里听到了机构改革的最终版本,再次找了彭杰,打探自己的下落。但彭杰不会给他任何的答案,第一余卫国算是韩志勇线上的人,第二呢,彭杰自己也一无所知。当然不会给余卫国任何的安慰了。
企业的组织部长就是那样,如果是一把手的心腹,组织部长在人事调整上还是有点权力的,至少可以提出建议。但彭杰显然够不上陶唐心腹,陶唐从未给他透露过自己人事安排的打算。
“老彭,正要找你呢,你就来了……机构确定后,人事调整就摆上议事日程了,前几天和陶总商议了几次,首先要办的是把出口敞开,第一就是要重申一下中干年龄到站自然退出的政策。”赵庆民丢给彭杰一支烟,“还是按原先那个尺度不变,是006年搞的吧?到宋悦手里可惜给废止了。我记得应当是行政正职五十三,副职五十一,支部书记比照副职办。你现在做两件事,第一就是起草文件,本周要通一下这个文件,也算是立法在前吧。第二就是仔细摸下底,今天下班前给陶总和我各一份摸底名单。”
彭杰顿时一怔。
“有什么问题吗?”赵庆民问。
“没有,”彭杰终于点点头,“书记,如果严格执行到站退二线的规定,可能有一大批经验丰富的中层就得离任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赵庆民摩挲着自己的肚子,“总得有个规矩吧?有规矩总比没规矩好吧?如果确实离不开,还可以返聘嘛。”
“明白了……刚才去请示陶总,陶总让我来请示你……关于人事方面,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比起老中干的自然退出,彭杰更关心这一轮调整会提拔谁。尽管最后的决定权在党政联席会,在陶唐。但该走的程序还要走,一大套流程要组织部来完成呢。
“暂时就是这样了。对了,你的文件里不要谈返聘政策。”赵庆民不想谈下去了。
彭杰回到自己办公室,吩咐手下找出当年那份文件重新看了一遍。文件是他起草的,主要内容记得很清楚。他叫来他的副手,把这项任务交了下去,给了副手一天时间。
副手问他,“公司要重新推行到站离岗了吗?”
“是的。本周要上会,时间很紧。上会之前,我们内部要过一遍。老家伙们复杂着呢,搞错了会很被动。”
“那,总助和副总师们呢?按照干部管理条例,他们也在中层序列。”
“过去是什么规定,现在照办好了。”彭杰不满地看了眼自己的副手,“我们有权搞新名堂吗?”
副部长走后,彭杰打电话叫来组织员,命令他将年逾五十的现职中干列一张表,并且逐一查阅档案,把档案中存在年龄分歧的摘出来。
布置完工作,彭杰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写着无数人名的黄皮笔记本,开始静心思索。
这个本子是彭杰的秘密,他早就开始罗列可能提拔的年轻人了。这一招是从李珞那里学来的,每年都要提拔新人,渠道主要有三条:第一是公开的,按照规定,各支部、各位副总经理和公司领导都有权提名后备干部,列入后备名单的都有可能进入中层。第二是私下跟他打招呼的,包括副总和一些实权人物,他们都有希望提拔的人,一部分会走后备程序,但也有一部分出于各种考虑,不想暴露在公众面前,而是准备走动议程序解决。尽管今年来上面严格了组织程序,理论上不列入后备名单的干部不得上会研究,但事情总有例外,例外的威力永远大于正常。第三就是公司主要领导的意图了。某种意义上,他这个组织部长就是为一把手服务的,他必须准确猜出一把手的心理,把一把手想提拔的干部从他嘴里说出来,而且要找到充分的理由。
本来他今天去陶唐办公室就是干这个的,但陶唐根本就没有表露他的内心,而是把他支给了赵庆民。
而赵庆民也没有任何的透露,这就难住了彭杰。
彭杰看了一气笔记本,不得要领。陶唐的领导风格比较陌生,这个人很少谈及干部,表扬和批评都不多,而与组织部(其实就是彭杰自己)的交集更少,让彭杰很难直接摸准对方的心理。彭杰回忆了一下,自陶唐接任红星,只有一次直接找他谈人事问题,那次是为了提拔明筱月,除此之外就再没有过了。仔细想想,除了几次就事论事的零敲碎打,陶唐真没有大规模地动过干部,这也预示着本次调整的力度会空前吧……做了十一二年的组织部长,亲手调整的干部少说也是三位数了,彭杰却感觉到了紧张。
紧张什么呢?自己的工作有什么疏忽之处呢?首先当然是“卡”年龄。其实这是一个好办法,辅之于返聘就更趋完美了。可惜宋悦出于其他考虑终止了这个规定,当初还导致一部分执行规定退出现职的二线人员上访。彭杰在赵庆民布置工作第一个就想到了自己。一晃又是几年过去了,彭杰自己的年龄也跨过了五十大关,他是六二年生人,今年算是跨入五十二岁,就按照组织部门的计算方法,他最多就剩下两年的时间了!除非自己能升到副总师或者总经理助理,这有可能吗?
如果上面有得力的人替自己说话,这个要求或者这个结果并不难获得。虽然组织部长明确为中层行政正职,但他是党委委员,跟一般的中层是有区别的。谁替自己说话呢?当然只能是李珞。合作,或者说是跟随了李珞这么多年,李珞应当为自己说句话吧?李珞不会推辞的。他拿起了电话,但随即又放下了,觉着这种事还是当面讲为好,不然显得不慎重。可是,他想到,即使李珞办成了这件事,他也不能继续待在组织部长位子上了,去哪儿呢?组织部门出来的干部,要么高升,要么下放基层当支部或者总支书记,搞行政的很少,而且自己也不懂经营管理……******,原以为自己就在这个清要岗位上待到退休了,谁想到陶唐翻出了老规定?
算了,还是站好最后一班岗吧,否则自己想延迟离岗注定是一场春梦。彭杰点了支烟,开始分析本次的人事调整。这是他必须做的功课,而且必须做好。他必须能应付陶唐的“突然袭击”才行。否则,他这个组织部长就不称职。
首先是两个分公司的一把手人选。这无疑是重中之重。彭杰认为,这两个分公司的一把手不仅需要能力,更需要资历。最合适的人选或者是副总经理兼任,或者是从副总师或总经理助理中遴选。他迅速推翻了第一种设定,不会有副总兼任分公司领导的,因为那是变相的降职。那么,推荐哪个副总师或者总经理助理兼任车辆配件和变速箱分公司的经理呢?彭杰拿着干部花名册看了几遍,做了几个记号,但还是有些不满意。很多人认为组织工作简单,毫无技术含量,只有亲临其中,才能明白其中的苦衷。每一次调整,每一个推荐或否定,都要反复权衡,耗费心血呀……
第二批考虑的是撤销部门中干的安置。这个也比较复杂。有几个是老资格,不够退二线,又不能随意安排,比如余卫国,比如基建部的匡祖宇,都是很头疼的事。还有一个营销部,看来缩减营销部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李珞那帮手下是不是要先安排几个出去?不等组织员拿来准确的中层名单,彭杰开始划出了年龄到站的中层名单,默默地琢磨着“腾出”的岗位,然后比较着合适的人选。
这件工作费了他一个小时时间。期间,有两个来找他谈事的中层,他没有接待,说了再约时间,把人赶走了。
总算拿出一份还算可行的方案。彭杰用铅笔写了一张纸,准备带给李珞看。然后他开始考虑最后一个问题,即这次新提的人员。
吕绮肯定会升为副总经济师或者总经理助理。这个不需要怀疑了。究竟是总助好呢还是副总经济师好呢?彭杰在吕绮名字后用铅笔标了个A,意思是总助。虽然两个职务待遇一样,但总助更高一些,而且,她的前任就是总经理助理。这个意见,他一定要在某种场合主动提出来,不能等别人先提,比如赵庆民。
李志斌应当算一个吧。这个年轻人不简单,“劲气内敛,才堪大用”说的就是这种人。原来竟然小瞧了此子,他也算陶唐的心腹吧,放在哪儿呢?留在总经办还是调出来到基层锻炼?彭杰想了半晌没有结论,最后放下了。
再也想不出陶唐线上的人物了。彭杰忽然意识到陶唐的心腹并不多。至于其他领导准备提拔的就比较多了,他再次打开那个黄皮笔记本,开始分析那些名单……头疼呀,想提拔的人总是远远多于空出的岗位,彭杰开始遴选,在一些人的名字下做了只有他看得懂的记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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