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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年代,农民们的觉悟很高,“保证国家的,余下集体的,最后自己的”,这是交公粮的口号,大家都毫无怨言地身体力行,能参与到支援国家建设中,人人都感到骄傲。粮站距离平金大队二十多里路,为了方便来交公粮的农民,两旁的道路都修得很平整。沈清墨开到一半,就见有挑着扁担的农民从小路上拐过来,箩筐里是黄澄澄的稻谷,跑得气喘吁吁的。周爱国等人见了这些人突然浑身又充满了力气,超过拖拉机在前面死命地喊:“墨哥,快点快点。”沈清墨加快油门,又超了过去。到达粮站时才八点多,他们是来得很早的。粮站就是几排粮他房屋,都是青砖房,比农村的房屋高上许多,也更结实,前面有一大块旷平整的水泥地,墙上画着白底红字的宣传语录,什么“备战备荒为人民”等等。门口的大喇叭上还播放着送粮的歌曲。沈清墨的拖拉机一停下,立即有三个男人爬进车厢,另三个在下面接,一袋袋地往下卸粮食,沈清墨则先拿着大队的公粮本去找人。“小沈,你总算来了,我还怕你们队来晚了呢,前两天天气不好,估计各个大队都得从今天开始扎堆过来了。”沈清墨递上烟:“谢谢郑站长惦记,那边是我们大队的人,我还要回去运粮,一会儿验收时若是我不在,还请您多多关照。”郑站长乐呵呵地接了烟:“说啥关照不关照的,你们大队去年还是先进大队呢,只要今年的粮食质量不是太差,怎么着都能评个二等,放心吧。”沈清墨也是知道交公粮的复杂,才会提前跟人打个招呼。现在的粮食也分三六九等,等级越高,需要交的量越少,反之,需要交的量越多。人家工作人员说你的粮食不好,要么在旁边晒,扬杂质,要么老老实实运回家去,晒个两三天再过来,不收就是不收,啥情面也不讲。不过先进大队是有待的,一般不会被怎么为难,这也是一项隐形的福利。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沈清墨再出来,外面已经排了几十米的长队,公社只有一个粮站,可下属的生产大队却有十几个甚至是好几十个,每个大队少则几万斤,多则十几万斤的粮食都要往这里交,那场面可想而知。沈清墨钻进拖拉机里发动车子就往回开,引来一道道羡慕的目光,十里八乡,就没有几个大队买得起拖拉机的,他们都是肩挑手扛,推着手推手来的。一回到大队,不用沈清墨吩咐,六十袋粮食又一次被迅速搬上车,沈清墨走进仓库,拿起顾雨晴背着的水壶灌了一大口水,动作亲密自然。“你带着吧,我这儿还有。”顾雨晴把水壶从自己身上取下,挂上沈清墨的脖子,“头低一下。”沈清墨顺从地低头:“你中午回家自己吃,我赶不回来。”“那我托桂花婶儿给你带饭盒。”“好。”“路上小心点,这有两个包子和鸡蛋,你先吃了。”“我会的。”沈清墨三两口把包子和鸡蛋吃了,也不过休息了五分钟,又要继续出发,后面还是跟着几个人跑去粮站,不过他们回来这一会儿,也多多少少吃了口东西,跑起来也不是很累。但这次就没有第一次顺利了,因为粮站外排了长长的队伍,拖拉机开不进去,连推车也不好过,他们只能扛进去。沈清墨一个人一次就能扛四袋,其他人一次最多两袋,像是几个跟过来的城里小伙,扛一袋就够呛,最后大家让那个宿舍新来的小伙子在原地看守,以防粮食被人偷了。粮站内,交公粮已经开始了,还没轮到平金大队,沈清墨把麻袋放下,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哭喊:“干部同志,您行行好,收了我们的吧,我们天没亮就从大老远过来的啊!”“再远也没用,你们看看你们这谷子,潮乎乎的,怎么往粮仓里放?”穿着中山装的工作人员拿着一根很长的内空铁管,中间有个槽,往麻袋里一戳,带出一管稻谷,先看看,再拿几颗放到嘴里咬一咬,这是交公粮的第一个程序,检验干湿。干的通过,稍微有一点不干就地晾晒,直到过关为止。沈清墨看向敞开的麻袋口,就算他不是老农民,可种了这么多年地,也一眼就能看出,这粮食水分大得很。人家并没有故意为难,这样的粮食验收难过,是对别人的不公平,也是对另一群等粮的人不负责。他没有再多看,转身招呼众人:“留两个在这儿,其余的都去扛粮食。”马上轮到他们了,不能白占着位置,粮食却还没有运来。人多力量大,六十个麻袋,几个来回也就搬完了。沈清墨又带着人回大队装粮食,今年平金大队去除新开荒的地,洼地等低产田,公粮和余粮一共需要上交将近十万斤,每趟运六千斤,沈清墨需要跑十七趟,这还不算上货和卸货的时间,好在,他们的粮食顺利通过验收,验收难过的粮食称重过后,还需要村民们自己送进粮仓。粮仓里,小麦堆和谷堆有三米多高,仓库人员在上面放上长条木板,一袋袋粮食扛上去后,打开袋口倒出来,抖干净里头的粮食,这才算完成交公粮。深秋的天气,大大的仓库里,每个人都汗流浃背。到了中午时,平金大队一半的壮劳力都去了粮站,妇女们在食堂做饭,周支书发话,炖了一大锅白菜猪肉粉条,猪肉是腊肉,专门给男人们吃的。苏雅几人陪着顾雨晴到食堂找到负责的桂花婶儿,顾雨晴把一个大饭盒和一个水壶递过去:“婶子,帮我把这个交给沈清墨。”沈清墨在粮站忙得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桂花婶儿鼻子很灵,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笑着点头:“行,墨小子是辛苦,该给他好好补补。”把饭盒水壶放上推车,她看着顾雨晴感慨,结了婚的姑娘到底是不同的,哪怕以前再娇气,也会心疼自家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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