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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再穿湿衣服。
她心虚地缩回脑袋,蹲在几盆含苞待放的盆栽边,试图令自己冷静一下,但无论是心理还在生理,此时此刻,似乎都无法得到降温。
仿佛在持续加热一锅沸腾的水,蒸汽张牙舞爪,在她身体里不停作祟。
但表面上的傅润宜仍旧呆呆的,盯着眼前微微有些开放样子的月季,然后伸手按了按花心,有几片花瓣被人为地揉散了。
与此同时的暗处,裙底坠下水珠,在地上洇出一枚深而润的圆。
原惟站在便利店的柜台前,前面是一个中年货车司机,买了速食和矿泉水,等到原惟时,收银员跟他确认:“买一盒不划算唉,现在两盒八折,需要吗?”
思考少顷,原惟说:“不用了,谢谢。”
原惟习惯用理智思考,疏理事件逻辑和分析合理性,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夜晚仿佛被荒谬渗透。
在路边挂了明成杰电话,往傅润宜家赶时,他试着问自己要过一个行为理由,此时付完款,站在便利店门口,有显示空车的出租车在夜间马路上飞驰过去,他又再度自问,为什么不一走了之。
来都来了不能坐视不管,和她家备用钥匙还在他兜里,似乎都不是合理的答案。
可想想——
他投之以深夜擅闯民居,她报之以要不要一夜情。
这怎么能不算一种合理?
荒谬,但合理。
-
傅润宜回到自己的房间,不适感越渐严重,四肢像缀满铅块,连换身干爽的衣服都难以做到。
她的身体出了很多汗,并且有水分源源不断往外冒的趋势,上衣黏在后背,她伸向背部试图捋顺衣角的手,不停发颤,最后双膝一软,发丝垂荡,跪在衣柜前的编织毯子上,脑海一阵阵发热般的眩晕。
成套睡衣里的短裤她还没来得及穿,外头有锁芯转动的声响。
原惟回来了。
他出现在她房门前,高大如一座山的黑影。
跌坐在地毯上的傅润宜很吃力地抬头,依然无法看清他逆光的脸部表情,浓深的五官阴影被此刻俯视的沉默酝酿出一种冷感。
傅润宜忽然不敢靠近他,羞惭到只能逞强解释,“我没事……”
原惟似乎看穿了她,但不太愿意给她的不诚实一个台阶下,置身事外地站在原地,缺乏情绪的音色非常不近人情:“自己站起来行吗?”
不行。
傅润宜咬住下唇,她知道自己没办法做到,费力半天也只是徒增狼狈。
原惟没有让她尴尬太久,迈步移出那片黑影,来到她身边,属于原惟的气息笼罩下来,由他带来的压迫感也如海底的水压,在顷刻间加剧了她的呼吸难度,又好似疏解了某种隐晦的痛苦。
原惟将她无力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做她离开地面的依靠,动作间,两人的距离缩短到零,原惟的声音也近至耳边。
“傅润宜,你这样还能做吗?”
傅润宜整个人都在微微发颤,却又因为原惟的怀抱,感觉自己得到一些舒缓。
她想,自己现在应该像一条被抛上岸、曝晒掉水分的鱼那样丑陋,却又像渴望水那样的渴望原惟。
她知道这种渴望是不对的,不正常的,甚至会引起对方的反感厌恶,傅润宜很克制地只攥住一点点原惟肩上的衣料,那是不久前他在楼下提着示意自己的那处。
她的声音低到像只是不小心的心声泄露。
“我想……”
不知道能不能,但是想……
连原惟也会怀疑,这种话,正常情况下的傅润宜根本不可能说出来。
原惟将她抱到床上,于此同时出现在蓝色床单上的还有刚刚原惟在楼下便利店买来的计生用品。被玻璃纸紧密包裹的小盒子,包装是艳丽火热的配色,字体粗俗而闪光。
原惟用并不温柔的语调对她说着还算体贴的话:“如果我让你不舒服,你可以跟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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