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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张清扬点点头。“那你也能呆得这么安稳?”“金主任,虽说养病,但是我……没有一天在歇着,这些天在西北的基层逛了一圈。我在金沙……”“清扬,先不说这些。”金主任摆摆手:“我想你做这些还有别的目的吧?”“我不知道一号是否还相信我,更不知道爷爷的去世是否真的会影响我的工作,还有就是……将来我在西北是怎样一种定位?”张清扬目光逼人,态度极其认真。金主任动了动嘴唇,琢磨了半天才说:“你这是在逼一号,不是吗?”“我觉得有人在逼我!”张清扬的音调突然提高,“金主任,我的性格您还不明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这是何苦呢?为了什么?”“为了……西北将来的发展,如果我不能确定自己在西北的位置,其它人又如何听我的话?”张清扬咄咄逼人地说道。金主任有点不敢看张清扬的目光,此时的他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逼之势,这种感觉金主任还是头一次碰到过。暴戾、野蛮……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达的气势,让人有点胆寒。这些年金主任大风大浪见过得多了,又整天呆在首长们身边,早养成了一股万人之上,一人之下的气势。可是每次和张清扬碰面,他都不得不让大脑高速运转,否则就有一种招架不住的感觉。张清扬见他没说话,接着说道:“金主任,我没有私心,要说有私心也是为了工作,西北的局势您也清楚,如果没有一位说了算的书记,那么……”他苦笑着摇摇头,“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如果真的无法得到信任,可以离开西北。”“你说什么?”金主任激动地站了起来。“我知道有很多人希望我离开西北,我不是不能离开,过去是舍不得,现在……我也没什么遗憾,这一年来的成绩……呵呵……”张清扬一脸自嘲的笑容。金主任审视着张清扬的表情,突然感觉一号先派自己出场是个错误的决定,要么高估了自己,要么就是低估了张清扬。他长叹一声,突然感觉有点老了。他皱了下眉头,说道:“你等一下,我去看看首长忙完了没有。”“有劳了!”张清扬微微一笑,随后又补充道:“金主任,还望您替我美言几句。”“你啊……”金主任伸手指着他,一脸的无奈。张清扬稳稳当当地坐在沙发上喝茶,内心畅快!韦远方一直都在等消息,看到金主任有些慌乱地走进来,笑道:“怎么了?”“一号,还是您自己和他谈吧。”“呵呵……”韦远方笑了笑,“他都说了些什么?”金主任把张清扬刚才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最后说道:“一号,他是不是有点过分?”“那要看在什么时间,放在平时非常过分,但是放在现在……”“我觉得他是在要挟!”金主任说道。韦远方笑而不语,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一号,他刚才……这个人我还真怕他走歪路,很邪性!”一想到张清扬刚才的气势,金主任就有点胆寒。韦远方摆摆手,笑道:“他要走歪路,那就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他做事是有点邪性,但都是为了正事,他往往反其道而行,我明白他内心怎么想,这是他特有的工作方式。去吧,把他叫来吧。”“一号,我……没能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没把他稳住……”金主任有些惭愧。“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而且完成的很好!让他进来吧!”韦远方的脸上从来都没有多余的表情。金主任满肚子的疑惑,感觉张清扬同一号之间的关系有些复杂,他们之间的交流方式更有些特别,好像相互的了解比自己认识的要深。有些事甚至让他有些看不明白,放眼华夏政坛,张清扬真是个异数。金主任走进会客室,张清扬站了起来。“首长怎么说?”张清扬问道。金主任刚要回答,突然有了小心思,板着脸说:“你先回去吧,首长说改日再见你。”张清扬停下了脚步,眯着眼睛打量着金主任,笑道:“首长您就别开玩笑了!”“谁和你开玩笑?你先回去吧!”金主任心中也是一惊,没想到张清扬没被吓住。“好吧,那我走了。”张清扬面带笑意,转身离开。“好了,”金主任自讨没趣,苦笑道:“过来吧!”“呵呵……”张清扬又跟上来,笑道:“首长,您还是别说慌了,不像……”“你小子!”金主任自己也笑了。张清扬跟着金主任走进韦远方办公室,叫了声“首长”。“坐吧。”韦远方点点头,“老金,你先出去吧,我和清扬聊。”金主任转身离开,只留下他们二人,就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听到韦远方开口道:“恩华同志和我说了你对西北资源开发的改革想法,详细谈谈吧。”金主任愣了一下,这好像和张清扬刚才同他说的话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两人越来越让人难以把握了。金主任摇摇头,张清扬的表现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这一刻的金主任并没有意识到,其实当韦远方把张清扬请进来的那一刻,就等于认可了某些事,张清扬刚才说的那些话也就再没细谈的必要了。张清扬把金沙的情况详细汇报了一遍,说道:“虽然金沙采玉行业的混乱同图歌、元宏、艾特尔有一定的关系,但这些都是客观因素,如果不是玉农对央企有想法,也不会造成矛盾的激化。这种矛盾不单单只有金沙存在,在几个出产资源的地区都这样,越来越严重。”韦远方道:“中强也说过这件事,只是没料到演变到这种程度,但要说改革……就按你说的这个思路,你知道国家财政将减少多少吗?”张清扬点头道:“总体下来,单是西北这一块最少减少三成的收入。但是首长,您应该明白这一点,减少的那部分不是消失了,而是回归了西北百姓,减少了贫富差距,对稳定大局有很大的帮助。”“可是……”“您怕西北地区做强做大有威胁?”韦远方说:“你想过没有,你在西北时不会出问题,但是将来呢?会有很多人担任你这个职务,那个时候你能保证还不出问题吗?”张清扬微微一笑,说:“如果是一项正确的决定,将来就会延续下去;如果是一项错误的决定,在历史潮流面前,早晚都需要被消除或者改革。即使是一项正确的思路,随着时代的变迁也需要改进。我们可以考虑未来的事情,但无法全部看透,后面的事谁能保证呢?”“我明白你的意思,道理是对的。”韦远方当然明白张清扬的用意。张清扬接着说道:“历史上也有很多地方上实力过强造成大乱的例子,但那是封建社会,而现在……我想不会再有那种情况发生了,枪杆子里出政权,省委书记只是高层工作的传达者而已,还没那么大的权利吧?”韦远方还是没有表态,这件事事关重大,即使就是他也要好好思量。“首长,”张清扬语重心长地说道:“您想想双林省,想想辽河,还有延春,甚至南海……我曾经在这几个地方都留下了一些改革的痕迹,我离开后领导干部也换了好几届,但是现在……只要是正确的发展思路不还是在延续吗?对于资源这一块,分给地方百姓一部分利润也无可厚非,久而久之,当西北真的发达起来,同内地的差距没有那么大时,那这项政策也就没那么重要了。那时候我们国家强盛,还在乎这么点收入吗?”“你确实适合成为一位出色的外交家,天生的说客!”韦远方笑了笑。张清扬也笑了,说道:“当然,改革要一步一步进行,如果一下子把央企的业务和权利抢回来,难免引发乱子。所以我觉得要分三步,首先从资源本身想办法,另外提高地方征收资源税所占的比例……”“清扬,”韦远方打断他的话:“你想过后果吗?你知道会有多少人反对吗?”“我知道,但只要您同意,这件事我就有信心搞好!金沙这次的事件为我敲响了警钟,其实早在很久之前,我就考虑过这个问题,为了让西北与内地达到完美的统一,必须保证西北百姓应有的权利。那个……”“这种事我无法同意,”韦远方摇摇头,“我能做的只是不反对而已,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大限度,那你……还敢干吗?”“可是我需要一些支持,有些事可不是我想做就能做成的。”张清扬苦着脸,委屈道:“我只是一个省委书记,能力有限……”“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省委书记?”韦远方平淡的脸上有了笑意,这话要是针对别人说的,肯定会把人吓坏不可。张清扬老脸一红,吱唔道:“首长,您这就是在批评我了,是不是觉得我管的事有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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